一想到这里,秦琬就有些伤感:“旭之说了,我也该想想这些事,不要等以后再想,那就来不及了。我问他,那你呢?他却说,愿意给他养老送终的人多得是,如果他的侄子不成器,那就看侄子的儿子,再不行,从旁系中挑几个子弟来养着,直接过继。他宁愿家业落到有才之人手里,也不愿让窝囊废将家业给败了。”
沈曼听了,也有些唏嘘,便道:“罢了,就这样吧!你近日心情不好,也是时候歇一歇了。”
不管是知晓她打算的人,还是猜到她打算的人,思考得都是秦琬一旦再生个孩子,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从来没有人问过,晏临歌愿不愿意。
他们自然不会去想这种事,毕竟在他们心里,秦琬愿意与晏临歌在一起,甚至为他生个孩子,已经是他祖坟冒青烟,祖宗十八代积德,才有这样的福分。
秦琬却一定要问。
他既爱她,她也会给予他尊重,摈弃他曾经的身份,只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人。
想到这里,秦琬停下脚步。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晏临歌住的地方。
都说琴如其人,晏临歌的琴声动人心弦,悠扬而极富韵味,却又有种难言的清澈剔透,可见他必定是一个感情十分充沛,心地也很善良的人。正如他的外表,洗去了昔日的风尘,温尔而清雅。
“殿下?”
“不必多礼。”秦琬含笑道,“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你愿意与我生个孩子么?”
晏临歌闻言,不由怔住了。
他这三年,并没有荒度时光,除却整理皇室诸多曲谱,填补残缺的名曲之外,也非常努力地攻读经史子集,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耽误了太久。所以,无论怎样的刁难都可以承受,无论怎样的冷言冷语都置之不理,无论怎样的困难都打不倒他。
只因他想继续学下去。
正因为他学了这么多,通读了历史,这才更加明白,纵是他和秦琬有办法名正言顺做一对夫妻,也是不能的。且不说他的身份,就算是安排好了,婚姻也只能困住她,令她无法大展拳脚。
所以,这样就好。
但……
“你先别急着回答,听我说完。”秦琬淡淡道,“我们若有了孩子,我不会送走他,他将养在我的膝下,受到最好的教育,拥有皇族的姓氏,生来就得到许多。但同样,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他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喊你做父亲。”
“同样,你,也不能这样要求他。”
“如果你能做到,自是皆大欢喜,若你不能……”秦琬幽幽叹了一声,用有些无奈,却不容置疑的态度说,“我只得另寻一个合适的人,与我春风几度,待我确诊之后,便将他给杀了。”
若是可以,她自然不愿去伤害别人,毕竟能被她看上眼的,必定都是十分优秀的人。纵是在朝政上无甚出色的地方,也必定在别的领域能成为一代大家。这样的人若是死了,岂不可惜?但他们不死不行,因为他们既不爱秦琬,也有自己的亲人。
不爱秦琬,却与秦琬的儿女有血缘,这就代表他们会利用孩子来达成目的;有亲人,就代表着无穷无尽的纠缠,若是孩子心软……这可就不好办了。
晏临歌怔怔地看着秦琬,就听见秦琬柔声道:“你的心意,我明白,我这一生也没办法给你同样的回应。但我在此承诺,只要你心意不变,我就永远陪着你,只有你一人。”
这样……么?
晏临歌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好。”
没有什么,比这样更好。
他本别无所求,只愿远远看着所爱之人,愿她一生平安喜乐。阴差阳错之下,非但能与她在一起,还能共育一个子女。就算不能被明着承认,又有什么关系,这已经比他所想到的,最好的场景,还要好一万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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