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得逢迎,也没兴趣享受谁的贴附。
他临水伫立,廊下抽烟。
微挽了袖口,露出骨节分明的腕骨,崎岖的青筋上隐约透着抓痕。
——像是拨雪寻春的时候,被小猫抓伤了手。
但是他一点隐藏的意思也没有。
只是抓痕的主人,并没有站在他身侧。
今晚,姜蝶珍没有选择他。
仲时锦看见儿子并不陪她吃饭,阴翳挂着眉梢。
她的目光,随着院落中那盏火星明灭。
她刚调好麻酱,食不知味,有些停箸的意思。
年轻男人的轮廓,映在晦暗昏沉的垂花门上。
他闲散站着,影影倬倬,但是孤高清绝的虚影,好看地惊人。
一旁和景煾予差不多大的大院子弟。
也是他的朋友,贺嘉辛。
贺嘉辛抓了抓头发,恭顺地倒酒,低眉说:“伯母,别生气,四哥也是怕您催婚——”
“我哪有催他?我不过是忧心他姥爷的病,希望有个陪他解闷的。”
“我知道,您别生气,缘分这事儿,是说不准的。您是不是也听到传言了,说前几天四哥和人过了夜,遣散了所有的人。”
“略有耳闻。”
仲时锦在檀香幽幽中,眉目有几分慈悲禅意的柔和。
但她没有笑意:“去年西厢的檐柱下,来了窝造巢的燕子。连鸟雀都知道,靠着钟鸣鼎食的地方,觅食方便,又何况人呢。”
“说不定这次是动了真心,你看小予从小就稳,几乎和风月不沾边。”
一个裹着貂皮披肩的年长女人,笑着说。
“等他玩腻了,自然知道定心,但他姥爷等不起了。”
仲时锦话音微转,倒是不避忌小辈。
“听景宴鸿讲,换届前,要在龙湖那边建开发城市地标,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来探口风的吗?”
景家这厢太平安然,仲家亦如是。
供客自然从四面八方来,借着仲公桃李满天下的旗号,想得个庇护。
坐在客座,穿着唐装的男人被点破了心思,也不言明。
他绕过汉白玉桌椅,笑着自罚了几杯,开口不说项目,只牵姻缘:“之前发你的适龄女生照片看了吗,我今天影印了几张。”
“这小姑娘啊,在国家大剧院里,表演歌剧《茶花女》,有缘可以让景公子见见。”
话音刚落。
景煾予掀开风帘,修长手指掐灭了烟蒂,跨过门槛,从外面进来。
西装肩领上覆着很薄的一层寒凉,在光线下宛如霜霭。
他一眼,就瞥见了贺嘉辛手里捏着的照片。
纤丽的女人,栗色长发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