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里明明就和人间没有任何区别啊。
当然十八层地狱除外,那里的恐怖景象自然与人间不同,但如果觉得那就是冥界的常态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冥界其实一点也不恐怖。
而且夜漓记得有一次曾去到一个战场,大战刚刚结束,硝烟还未散去,血流成河,尸骸遍野,那场景真叫一个惨烈,死的人太多,鬼差和朝生使者都忙不过来了。
这就更坚定了她觉得冥界和人间很像这一想法。
人间也有地狱啊。
孟婆在奈何桥的一头单膝下跪行礼:“恭迎鬼王殿下。”
洛梓奕一言不发,只朝着她略点了点头,她看见跟在洛梓奕身后,臊眉耷眼的夜漓,冲她吐舌头,掩藏在兜帽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夜漓一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四仰八合地往床上一躺,打了一个冗长的哈欠。
还没躺上多久,就听到门口传来小孩子的声音:“鬼王殿下请怀阴鬼主赴宴。”
门上糊着的软烟罗上映出了一个提灯小儿的身影。
夜漓白眼微恙,调笑道:“我说晏姬,您老人家想假扮小孩,也先把你的狐狸尾巴藏一藏吧。”
小孩冷冷一笑,身形忽然变长了数尺,推门走进来,没好气道:“你怎么还躺着?快快收拾了,出发吧,”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穿得这么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谁奔丧呢。”
“呸,”夜漓啐道:“要不给您老人家奔一回?哦,我忘了,您作古多年,用不上。”
晏姬还穿着她去凡间抓夜漓时,那条绿底红花的缎裙,擦着红唇,脸涂得雪白,眉毛修得极短。
其实她若不故意整一些狐火之类的阴间玩意儿,除了生得妖媚些之外,基本与常人无异,但若仔细看,会看到她的影子后面多了九条尾巴。
“别废话,”晏姬过来把夜漓揪起来:“快起来,别拖拖拉拉的了。”
夜漓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在晏姬面前,她就像个小孩一样。
晏姬走上前环抱住夜漓的腰,手上一抽,夜漓的腰间便多了一条束带,晏姬又随手一挥,夜漓的头上又多了一顶金色发冠。
她只觉得腰上一紧,头上一沉,难受得紧。
“不许脱,”晏姬拍开夜漓企图要解腰带的手,一边给她整理衣衫一边说:“今日是你的册封大典,登千阙阁接受冥界鬼众的叩拜,得打扮得隆重一些才是。”
梳妆完之后,晏姬便引着夜漓往千阙阁去了。
冥河两岸的地域,都是低矮的木屋,是那种深色的木头搭建的,大多破破烂烂,门匾歪斜,半开半阖,也不知里面住着什么,这里白天短,夜里长,白日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就显得很萧条,到了晚上,木屋门口零零落落挂起橙黄色和红色的灯笼,在夜色的笼罩下,各路鬼怪出动,鬼影曈曈,气氛就变得越发诡异,若是有迷路的生魂误入此地,保准要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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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漓浑身上下都挂着沉重的饰物,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很不爽利,只好提着裙子慢步。
“晏姬,”她主动搭腔:“上次我没跟你回来,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夜漓半个师父,当面忤逆她,这也是头一遭,虽说夜漓不像畏惧洛梓奕一样怕晏姬,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晏姬还没回答,前方的木桥上忽然飘过一行鬼影。
这倒是稀奇,天还没完全暗下来,这群小鬼居然就出来活动了。
夜漓心生好奇,远远地喊住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几个小鬼吃力地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盖着一层白布,没抬稳一个晃悠,担架摔落,白布中赫然露出一只人手。
夜漓掀开白布,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它们抬走的居然是她先前用的那具肉身。
她平常去了凡间也不太照镜子,一下子竟没认出来。
“你们要把这个送到什么地方去?”
一个鬼差答道:“鬼王殿下说这具肉身业已崩坏,再不能用了,让我们送去炎寂山焚毁。”
“什么?”夜漓惊讶,连忙阻止:“不能烧!谁说坏了的,没坏,还能用,送去我的住处,我自会处理。”
“可是…”鬼差面露难色。
夜漓见它们推脱,面色一沉,鬼差们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立刻重新盖上白布,连滚带爬,匆忙抬走,走得太急跌跌撞撞,差点又摔一跤。
鬼差们深知夜漓极得鬼王宠信,若非大事,洛梓弈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纵得她在冥界是横行无忌,而且寻常他们也见不到洛梓奕,还是见夜漓见得多,所以在这些小鬼眼里,夜漓有时比鬼王本尊更可怕。
这时天色越发黯淡下来,只在遥远的边际还能看到一丝幽蓝的光,冥河上的行船纷纷点起了灯,远处的朦胧中也亮起点点华彩。
晏姬说:“夜宴要开始了,我们快走吧。”
她们登上船,船行黑水之上,有白骨鱼时不时跃出水面,撑船杆左右划水,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杆子是自行摆动的,定睛一望才发现船头影影绰绰,似乎立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又矮又胖,像个墩子一样,周身几乎透明,身上覆盖着一层像水草一样的东西,划船的正是这墩子,又叫水影鬼,是冥河上的船夫。
不一会儿船靠了岸,洛梓奕的住处就到了。
鬼王的鬼宫叫千阙阁,所以洛梓奕在凡间有一个别称,叫千阙阁主。
他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