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两人上了马车,随着车夫一挥鞭子,马车顺着管道扬长而去。灵戒被车轮狠狠的压进了泥土中。
暗夜未至,远方已经狂风呼啸。
灰色云层很快将天空笼罩,挡住了本就不明亮的天色。随着官道两边的大树摇曳不止,寒风中开始夹杂起了碎小的雪花。
雪花落在封容脸上,半天都没有化去,下一片又接着落下。
突如其来的暴雪很快将她的身躯掩盖,最接近她身体的一层被染成红色,越往外红色越淡,最终变得与四周一样雪白。
而她的体内,一股绿色的气息始终游走在四肢百骸,似乎想要替她挽回一丝生机。
每游走一圈,生灵之气就会散去几丝,而封容破碎的内脏也随之一点点被修复。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醒来,直到一直藏在的心脏中的那只蚀骨虫母微微挣扎了一下。那种发自内心的刺痛感才让封容的手指微微一颤。
又是一柱香后,这座雪堆忽然动了一下,雪花滑落,露出封容单薄且全身通红的身影。
极致的寒冷让她感受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同时也暂时忘记了疼痛。
睫毛微颤,入眼便是一片被白雪覆盖住的泥土。泥土的颜色微微发红,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封容嘴唇微动,费力的将最近的一块泥土含进口中,然后强忍着刺喉的感觉将其咽了下去,又闭上眼睛。
随着泥土下肚,她体内即将消散的生灵之气又浓郁了一些。
它们在身体中快速游走,封容几近破碎的身体被快速修复着,脸上的雪花也开始融化。
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她再次低头咬了一口泥土。
如此重复了五次,她终于有力气挪动双手。然后将泥土上的雪扫开,一把一把的将带有林异血液的泥土塞进口中。
一刻钟后,她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朝着那座小城爬去。这一刻,她眼中出现了前所未有过的求生欲!
她想杀了那个抢走她续命药的女子,想回去问问林异,为何要骗她?
忽然手掌心按到一个硬物,封容目光一亮,双手齐用将其从土里刨了出来。然后又在自己通红的长裙上擦干净,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笑容。
灵戒中仅仅剩下林异留给她的五百两银子,但这并没有让她失望,而是小心翼翼的将灵戒戴上手指,又继续朝着前方爬去。
大雪将她爬过的痕迹掩埋,但依旧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痕迹。
而随着体内的生灵之气被快速消耗,封容也从爬变为走。只是没几步又摔倒在雪地中,速度真心不如爬来的快。
不知多久过去,她终于看到了那座小城的门,于是费力的又加快了些速度。
等接触到城门时,她靠在雪地里休息了好一阵,才有力气敲响城门,只是那细微的声音甚至不如雪花落下来得大。
城墙上一个执夜的士兵伸出头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又缩了回去。
“今夜已经过了子时,明早日出之时再来吧!”
此时的封容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她靠在城门下,面容上再次没有了一丝血色,只有身躯微微发抖,证明她还活着。
而在她心脏中的那只蚀骨虫母也是越来越不安,它挣扎着,似乎想从封容的心脏里逃出来。
忽然一抹黑色丝线爬上它的身体,蚀骨虫母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然后快速化为血水,跟随封容流动极慢的血液被送往她的身体各处。
血液中含有无数黑色丝线,它们蔓延到封容的全身,然后又从她的身体中爬出去,穿过城墙,钻进小城中每一户人家中。
很快整座城的人开始不住咳嗽起来,更有些直接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身体变得虚软不已,无力的倒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生机流逝。
整座城数万人,无论年纪大小,修为高低皆如此。
没等到天明,这座小城便成了一座鬼城。就连落在城中的雪花也在短短几个呼吸内变成了黑色,诡异至极。
直到天明之时,这座鬼城中走来一道苍老的身影。
她手持一股黑色木杖,脚步踏在黑色雪地上,任由那些黑色丝线钻进体内,却丝毫不受影响。
一路走到城门,她随手一挥,城门立刻被腐蚀消失。
低头看着倒在黑色雪地里的封容,老妪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怜惜。“命苦的孩子啊!不过从今天起,你都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说着她拐杖一挥,一道绿色气息立刻钻进封容体内。仅仅几个呼吸,封容便醒来,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老婆婆。
“你是?”
“老身不朽婆婆,以后便是你的师尊了。”
封容眼中有些防备,“我为何要拜你为师?”
老妪也不怒,拐杖指着封容额间的那道黑色印记。“因为你是祸世的宿主,这世间能让你活下去的,除了你体内那种不朽之气外,便只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