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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飚响中,一团冷光从男子脸畔掠过,是无情葬月虚步侧首于间不容发之际避过来招。
更甚者他抢身长臂,凭剑指在镖身随意一拨,回影便宛若活了一般,在空中忽地转身,燕去燕返般袭向叉猡。
骨镖上的无穷后招尚未来得及使出,回影挟劲不容寸许,已然削脸生疼,险之又险旁跃避开骨镖侧刃的叉猡方欲抬手拿住自家兵器,男子已然封杀近前,挥洒一片红光。
那一剑的风华难以言喻,妖冶凄艳得见所未见,却又令人无从抗拒,红光收敛回影落地,方圆草木悉折。
不支倒地的叉猡张嘴呕红,周身伤口同样鲜血涔流,反观无情葬月,指剑浴血过后,散发气芒色泽更加深烈。
这实在不知是柄神剑,还是魔剑?
用剑的人,也不知是个剑神,还是剑魔——“杀!”
低沉声调划下此战休止,血染剑气霎时蹿动。
无力还击,男子剑指挥动踏步上前将欲取命,眼看叉猡命如狂风残烛,危机间,乍见王者之姿稳然而临。
苍越孤鸣仿若难越关山般横亘于无情葬月面前,以身代挡拦下男子胜券在握的一记指剑。
“虚空灭·狼王印!”
先借无俦内元迎虚蹈空散去对方真力,蓄势反击震开来人,苍狼衣袍轻抖,身向右转,左手大袖突自身后往无情葬月肩头拂去。
男子见苍越孤鸣出手不凡,微微一惊,俯身前窜,已从袖底钻过。
哪知苍狼变招奇速,无情葬月刚从袖底钻出,苍越孤鸣右手衣袖已势挟劲风,迎面扑到,这一下管教男子身前有袖,头顶有袖,双袖夹击,再难避过。
避无可避背水一战,无情葬月脚踏连枝步,翻身细柳扶风,撩剑反刺作举火燎天式,隔袖点向苍狼胸膛。
苍越孤鸣抖腕长袖回环收紧,缠缚男子小臂,穿手迅探好比金镇擒蛟,拿住无情葬月大穴,余下单手抢攻十一招频频打断男子集气。
连招启,紧缚袖袍随解。
然一步慢步步慢反抗不能的无情葬月仅能生承全套狼王印,反观功行圆满的苍狼此刻身按子午桩,抛拳荡臂,劈掌发劲流星赶月,雄浑掌力击在男子颈下锁骨,将之迫退数步。
仅伤不杀已是看在修儒面上。
若否单单袭击王族亲卫一点,无情葬月便罪无可逭。
“叉猡,你没事吧!”
也不去理会男子伤势的苍越孤鸣将关切目光投向自家贴身侍卫。
“王上!”叉猡挣扎着欲起身,最终无力昏去。
“叉猡!嗯……”
见状先是急切轻唤一声,接着发现亲卫气息大体稳定的苍狼这才重新看回无情葬月,男子此刻仍是那幅痛苦难当的模样。
“啊……我……我……风……又是风!喝——”
随着一声高喝,伴随层叠细锐气劲爆发,无情葬月眼神复归清明。
目睹男子神态丕变,似是短暂找回本我人格一般,苍越孤鸣不禁凝声问:
“你到底是谁?”
“无情葬月!”男子道。
“无情葬月?”苍狼重复一句。
同样的名字出自二人之口,却带截然不同的情绪。
一者言情沉定,一者语调存疑。
“阁下是风中捉刀的朋友?”无情葬月问。
“你的语气怪异,”察言观色读懂此点的苍狼不禁皱眉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不答的无情葬月视线游移窥见苍越孤鸣背后的叉猡,心感愧疚的他由衷致歉:“抱歉!”
一声抱歉过后,男子意识再度陷入拉锯,头疼不止的他忍不住痛呼出声,旋即倒地不醒,徒留驻足原地的苍狼沉思不解。
“嗯……这……”
听闻此地喧哗声外出探视的忘今焉与修儒这才姗姗来到,甫一到场的少年便惊见无情葬月倒落尘埃。
药效发挥作用了么……环顾四周的非然踏古心中自有评估……看来无情葬月果真心境失稳。
冰丹雪莲中所加入的失心散剂量并不大,效力于常人而言至多不过可能引发噩梦,但对走火入魔者则不然。
‘但——’
神色若有所思,忘今焉五指轻捏攥按杖首驻地。
‘仍须确保他无心插手……’甚至于有意推波助澜。
还珠楼
浮云遮月夜色朦胧,沉湖无言波光潋滟,偶然间风动竹叶,发出沙沙声响,似为铮然琴音唱和,是皇甫霜刃于此间抚琴自娱梳理思绪。
琴声无有断绝,听来十分优雅。
过得片刻,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这一下变故着实令闻者讶异。
突然之间,半空中如鸣琴,如击玉,发了几声,接着悠悠扬扬,飘下一阵清亮柔和的洞箫声来。
有一人端坐一株高松之巅,手按玉箫,径自吹奏,正是云麓天观。
须知此地位处还珠楼境内,虽无楼内机关密布,但亦不乏护卫杀手,然在这月色如昼之际,这人何时爬上树巅竟是全然无旁者察觉。
时值松树顶梢在风中来回晃动,他坐在上面却是平稳无比,喉间真气不绝催发箫声款款温雅婉转,别见铁竹笑一身非凡轻功。
小主,
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到后来那琴韵越奏越高,术者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
几下柔和的箫音夹入琴声之中,七弦琴的韵致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声箫音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
一时间,远处宁谧湖面若受气机牵引,泛动波涛潮涌,然流水轰鸣,竟掩不住悠扬和谐的琴箫之音。
一曲相见欢,聊付知音者。
听出其中深意的皇甫霜刃挽指抹弦,琴调同转柔和,他启唇唱道:
“善抚云和瑟,常闻帝子灵。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半阙迎客辞,遥寄异乡人。
蓦得,琴韵箫声陡变,两音忽高忽低变化无方,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
琴箫之声虽说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再过片刻,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接过主调,而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闻者心头无不酸楚恻恻。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
箫声却不收歇,宛若兴之所至一般传响依然。
幽幽箫音飘荡,曲调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
旋即玉箫隐颤,发出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打在树叶上。
论乐知心,听出这一曲潇湘夜雨所藏情绪的皇甫霜刃按弦不语,睁开眼来的他目色浅露讶然。
箫音凄苦愈吹愈深,云麓天观眼皮颤动,伴随一滴清泪悄然垂落眼角,指间玉箫忽地收声。
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皓皎明月当空,婆娑树影在地。
如镜水波渐渐平复。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铁竹笑翻身纵跃下树,来到皇甫霜刃身前。
“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对方心境耐人寻味,术者遂递过话题,“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
这是考较……相关文字出自嵇生的《声无哀乐论》,关键却不在疑问,而在应答部分。
“夫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
对此,云麓天观不假思索地答道。
“诚然,声无哀乐,但月有阴晴。”一若人有悲欢。
“哦?”
铺路偌久只为当下,皇甫霜刃隐于面具下的嘴角微勾,以待下文。
“怎样的阴晴?”
“道域动乱,修真院的惨案,一百六十六名学童,二十八名老师,皆死于心口中掌,留下了十字的掌纹。”
最不愿回顾的记忆漫溯,铁竹笑不禁撇首轻叹出声,这声叹息旋即散入风中,终至几不可闻。
“修真院血案,一百六十六名学童怎能同样受招,无一幸免?”
这是第一个疑点。
“除非在那日之前,他们就被下了迷药。”那么又是谁有这个动机与能力呢,这个范围大抵锁定在生者当中,其中犹以幸存者为甚。
皇甫霜刃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去想,因为——
“这答案,”有波纹于虚空漾动,老练男声随之响起,“呼之欲出啊!”这恰是有心人留给荻花题叶的陷阱。
彼时的云麓天观已然来到月凝湾,闻言遂问:“那倘若花对雪的情感并不若意料当中的那么深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既然刻意放出的眼盲为真,那不露人前的痴恋姿态又是否为假呢?
“九算——”隐身幕后的忘今焉语意自信,“会排没退路的局吗?”归根结底此举不过意在试探。
无谓真情假意与否,皆有后着以待,不过各自具体手段有异而已。
看回皇甫霜刃方面,一番对谈后目送铁竹笑远去的术者目光渐渐深邃起来,倏然道:
“绶真,你看此人如何?”
隔空聆乐意犹未尽的禹晔绶真突然为学长点名。
“需知好诗好词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好曲何尝不是如此。”绞尽心智思索话中深意的他最后仍是放弃这个打算,回归乐曲本身加以阐发,“此人独奏箫声一味凄苦,引人下泪,不免落俗失味。”
吃过好几次亏的禹晔绶真自觉皇甫霜刃肯定是在刻意引导,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之,纯就乐理而谈,更甚者评头论足同时还不忘稍捧术者一句,可谓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有时临书玉笔和泰玥皇锦也真好奇,究竟自家儿郎在荻花题叶身边经历了什么,以致其言谈圆滑如斯。
听完学弟所作报告的皇甫霜刃沉默片刻:“嗯……汝于乐理一道已有小成,此为吾昔年修习音律所得感悟,今日便赠予汝吧!”
术者捻指掐印传过千百文字。
禹晔绶真:“诶((((;゜Д゜)))!”
这哪里是褒扬,分明是惩罚才对吧,要知道学长写一百个字,学弟可是要写一千字的心得体会,倘若查重不过,还得原文抄写两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