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欲扬先抑(6.3k)(1 / 2)

灵界,看着意料之外的两条身影,荻花题叶双眉微挑。

“不想月竟会带人来。”

‘他在你眼里是有多孤僻啊。’性格洒脱的霁云内心活跃。

“但花貌似没有多准备一副碗筷,”荻花题叶面上故作为难,“这该如何是好?”

有意无意被荻花题叶视线扫到的士心察知对方使坏企图,顿感不妙:‘那你就该把位置让给客人啊。’

假意思考片刻的荻花题叶再开口,振振有词。

“常言道,尊老爱幼。”

场中年齿最少莫过童子,没有让他们挨饿的道理,遑论灵界两位为此地东道,餐风饮露更显失礼。

思来想去,能轮空的人选只有在剑学两宗门下四者里择出。

挽臂拂尘轻摇,地蔓绿植如被,或开辟斗场一方,或结缠藤椅蒲团二三,荻花题叶请灵界满门落座后,方徐徐笑道:

“花月出手,未免碍于彼此交谊不能全功,是故我倒有个想法。”

无情葬月静待下文。

“不妨由士心与这位小兄弟进行角逐,胜则得享美味,败则忍饥空腹,如何?”说着,荻花题叶瞧了眼霁云,为免醉梦无花刻意谦让的他补充了一句,“我们四人恰巧分属两派,花月更虚长几岁,为显公平,若凯风弼羽败,花同他一道辟谷,反之亦然。”

连坐规则一出,霁云只觉肩上压力更沉,顿时熄了原本走过场的几分小心思。

反观士心,回应更是直白,上前几步:“阴阳学宗——凯风弼羽,拜候!”

倘若换了两年后的他或许并不介意与人分享。

然而有了数月来一番经历认清求存艰难的士心少年占有欲作祟,更不愿卖力挣来的报酬旁落。

尽管明知荻花题叶别有用心,毕竟餐食不足只需二次开火就能解决,委实没有逼上极端的必要。

但这仍无妨不问情由的全然支持,解下佩剑的无情葬月反握竹鞘抽离映霜寒将之递给霁云语出莫名。

“留情,是伤害自己的毒药。”

根基未足,刀剑两宗武学总须得借重兵器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日前早闻剑中藏剑之妙,亲眼目睹却是头遭。

暗青色纹理散发着霜冷光泽,阴绘百龙盘旋……细细打量手中宝剑的霁云愈看愈感爱不释手。

眼睁睁看着对面得到神兵加持的士心见证对方师徒和睦,鬼使神差地,他下意识看向荻花题叶。

自顾找了个最佳观察位置的他引灵蕴木再添藤椅两张,呼朋引伴邀请无情葬月同坐。

对士心那如许多在外面受了委屈被刺激的小孩子般求安慰的眼神置若罔闻。

或许也非置若罔闻……

安稳落座的荻花题叶跷起一脚,老神在在继续加码。

“另外,花承诺,替胜者打造一柄最合适他的神兵利器。”

闻言,莫前尘,叹悲欢对视一眼,同感叹服。

叹服于灵友思虑周详。

剑宗两位总归是后来者,以武争胜夺筹虽属江湖寻常,但那也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

越俎代庖订下战约未免有失公允,其实士心并无接受的义务。

而荻花题叶在此基础上添了彩头,情况则又有不同。

至此,两人争取的目标不再是一餐一饭,而是来自铸手的一个承诺。

对此,霁云肉眼可见的心动了。

就像凯风弼羽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为一顿饭而奋斗,醉梦无花也没有想过。

只是荻花题叶开出的价码委实令人无法拒绝。

于是落座二哥身边的无情葬月先接过兄长递来杜康一盏,随即便见向来随遇无争的霁云将映霜寒倒持反背身后,踱步入场与士心遥相对峙。

“仙舞剑宗,醉梦无花!”

霁云转手将剑正持斜横在身前,左手食中二指捏成剑诀虚按剑身,亮出一个门户。

“领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骤闻红衣大哥哥名号,场边童子下意识交头接耳;“醉梦无花……”

联系师长道号,这应该不是在有心针对。

这厢莫前尘、叹悲欢见机得快,施术隔音护境以免干扰场中对战。

那面议论纷纷入耳,原本在慢饮杯中物的无情葬月忍不住噎了一声。

“咳!”偷眼瞧了瞧荻花题叶神色的他砸了咂嘴,尝试转移话题,“这酒,很香……”

“嗯!”漫不经心点头的荻花题叶一面专注观战,一面摇杯散着茶香,“风最爱的风月无边,珍藏的!”

无情葬月:\(“▔□▔)/

这话是要怎么接,难不成问这酒怎么来的吗?

苗王府,后花园

时间线稍稍前拨,事后反推的风逍遥分析各方动机。

“这就是你这个局的目的,你打算引出背叛的墨者一次清除,他们打算孤立你,然后围杀……”

“而祭司则要借机震慑乃至清除台面下的不安定份子。”

另一方面,冽风涛也在向同僚解释驰援理由。

“于是他请皇甫霜刃亲赴南苗助赫蒙将军平乱,安排我与慕云追命关注铁军卫动向。”

小主,

凰后处在的高峰土地所浸剧毒,正是回炉巫教家学转型升级的冽风涛练手之作。

眼前人娓娓道来,叉猡连连点头,显然甚是信服祭司布计。

只是还有一点疑问——“你是如何操纵铁军卫与王宫禁军的?”

“个中详情我也不知,”冽风涛同样不明就里,“不过,这方式或许启发自地门。”

以音波操纵人性将之驱使的理念似曾相识……

尚贤宫

迟归交令的东门朝日礼数周全:“参见雁王,凰后。”

“佛国方面?”上官鸿信问。

心怀九界的墨家一直未曾放松对各方情报的掌握。

受派遣往达摩金光塔一行的东门朝日记忆中只停留在地门边界外。

眼下的他神色迟疑,支吾难言:“佛国?”

不该出现在精英墨者面上的表情照眼,上官鸿信目光稍瞑,语气亦沉:“嗯?”

“雁王有何吩咐?”东门朝日恭谨待命。

“还记得你的任务吗?”上官鸿信又问。

“什么任务?”

东门朝日只记得当时驻足聆听法音片刻的他旋即沿原路返回。

如是奇闻只当路旁偶遇,倒似第一次听闻原来还有任务加身的他眼光大惑不解。

“……”

凝眸端详东门朝日的雁王缄默少时,转过视线瞥向凰后,语意玩味。

“很有意思,不是吗?”

“哈。”黑暗深处心思同样莫测的凰后只是轻轻而笑……

苗王府,后花园

“你什么时候感觉有问题的?”风逍遥问。

“我早就预知他们会动手,当我见到孟偏王在祭鼓节的发难,我便确定。”御兵韬说,“狼朝宫禁录、羽国志异,老五的手段,一向如此。”

熟悉的作风与配方,一如当初针对钜子所作那般,无足称奇。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月凝湾事件有问题了?“风逍遥接着道。

“引走你,才能专心对付我。”御兵韬道。

“你明知是调虎离山还放我去?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及时赶回来?”

“我相信你的能力。”

“如果,”风逍遥语气暗抑担忧,“我赶不回来,或者死了呢?”亲身入局,风险总归在所难免,饮者实不愿墓前洒祭。

然而智者对此倒是豁达。

“对局势的误判,本就该付出代价。”御兵韬答得坦然,更见军人气魄,最差结果不过马革裹尸而已,

有感话题趋沉的风逍遥果断话锋一转:“也因此,原本要回黑水城的修儒,被王上留下来以防万一。”说到这,宛若想起什么一般的他忍不住问,“那王上,他是几时知晓计划的?”

“王上并不知晓计划,”御兵韬道,“我到最后一刻,才将计划写在辞呈之上,交给王上配合。”

“王上愿意相信你?”风逍遥像是颇感意外。

“君不疑臣,臣不疑君。”

语声铿锵咬字有劲的御兵韬同念王者襟怀。

说着,他看了眼兀自解下酒壶啜饮的风逍遥,委以重任回报。

“而今,你已是军长,经此一役,铁军卫元气大伤,新的精锐,必须由你训练。”

冷不防重担压身的风逍遥虎躯一震,心下大叫不妙。

“那你要作什么?”

“御兵韬,”铁骕求衣强调,“是军师。”

一个晃眼贴身欺近,近距离打量百镇雄关形象的风逍遥口吻踌躇。

“军……师……”

绕了个半圈以窥全豹,怀疑目光充满欲言又止之意味。

也窥得御兵韬养气功夫颇足,方才闭目沉息任由风逍遥肆无忌惮。

对着御兵韬上看下看的风逍遥随后转身,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把棕黑檀木羽扇来。

“喏……你这个身形,这个样貌,麻烦一下,拿这比较有军师的气势。”将扇子塞到御兵韬手中的他端详全局,评价道,“嗯,如果多一顶帽子又更像。”

眼看他回身又要去找帽子,御兵韬这才发作,一把将羽扇丢掉。

“胡闹!”

战后谈笑聊抒闲情,风逍遥言归正传:“对了,当年那件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

“被人相信的事情,才是真的。”御兵韬的回答仍是不变。

“嗯……”

摇头晃脑的风逍遥斜斜看了眼面前人,不再做声。

半转身子避过饮者眼光,御兵韬问:“还有问题吗?”

“有!”风逍遥举手道,“你欠我的风月无边!”

“铁骕求衣已死,前债已了,无牵无挂。”御兵韬答得甚是光棍,说完调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