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兴就好。”废苍生无所谓道,“俏如来,你将地门之事,公诸天下了吗?”
“俏如来不想引起恐慌,只告知几个关键人物。”
“有把握吗?”
“此战,不容有失。”俏如来神色严肃。
许是天生的人格魅力,俏如来总是容易得到前辈的青睐。
“嗯……”相信修者能力的废苍生亦不多加置喙,换了个话题,“最后,玄狐方面,你有消息了吗?”
“这……”俏如来迟疑片刻,详情听说,“锻神锋前辈也曾提起这桩事情,关于玄狐……”
夕阳落山,炊烟四起,农庄里,玄狐语带狐惑,像是执迷不解:“你讲,有时人有一种寂寞的感觉,这是怎样的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孤单与冷清。”常欣说文解字。
“孤单与冷清?”玄狐皱了皱眉,十分迷惘。
“这种感觉,通常是都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常欣道。
听到这话,玄狐更是理解不能:“你有村民的陪伴,从来不是一个人,为什么你会感觉孤单?”
孤单一人的墨雪不沾衣背靠金雷村阴,静静养护着手中宝剑……他是借还珠楼情报网的得知白练飞踪去向后一路追寻到此。
慢慢西移的斜阳,愈衬形影单薄凄恻。
突来一语道破因由——“锦烟霞姑娘走了?”
看了看墨雪神色,幻幽冰剑知晓自己猜对了,讲真,她也很难过。
几日相处下来,彼此印象不差堪引之为密友的幻幽冰剑本来还想再找知心姐姐聊聊呢,却是不想失之交臂。
面纱下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但幻幽冰剑知晓场间最伤心者另有人在——
“墨雪没跟她一起离开?”
“我要替她守住这里。”墨雪不沾衣回答说,接着反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替你。”幻幽冰剑做了个伸展的动作,姣好曲线的霞光勾勒下尽展无遗。
沉默片刻,墨雪不沾衣将剑收好背稳,起身救走。
转移杂念的最好方式就是专心致志,恰逢楼主一对一辅导的墨雪不沾衣打算趁此机会好好磨砺剑术。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去多久,就听见背后幽幽女声传来——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出村与她一道抵抗地门。”
墨雪不沾衣停步:“这是楼主的意思?”
“不,”幻幽冰剑否认道,“这是出于同僚情义的建言,两人并肩,届时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同沉。”
两人同沉,也许对墨雪而言来说反而会是好事。
听出弦外之音的墨雪不沾衣凝眉发问:“你似乎认为俏如来此战必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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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殿
佛灯长明,慈光四照,念荼罗登坛高坐,四大天护侍立台下,聆听大智慧部署。
“让天门继续对外,”没有梵海惊鸿舍毕生修为引爆无边佛力的最终一剑,天门仍是佛国对外首当其冲的中转枢纽,“拉长走入地门的战线么?”
提炼战略要点的逾霄汉更是暗自叹服上司计量深远。
欲入佛国,必经天门。
而纵深战线首要问题就在于多轮梵音的洗礼,这是地门对入侵者的慈悲。
有人乐于兵不血刃坐享其成,同样也有人不安于案牍之间。
那是潜伏在血液中难以磨灭的好战因子。
“主导权已在地门手中,”藏镜人看向念荼罗手中的紫金钵,“现在的地门,没必要用拖延战略。”
“甚至没必要开战。”念荼罗话音淡淡,“可惜萨埵三尊不明白地门会救赎所有的人,更不相信地门有助人得悟的法。若否,他们也能成为光明道路上的一员,为大智慧镇守天门对外边防。”
没有人会嫌弃手下高手多的,尤其是热衷全明星阵营的大智慧。
大智慧更知晓,眼下的高端战力尚且不足以支撑将法音广泽九界的目标。
“他们确实是值得敬佩的修者,只可惜,”逾霄汉叹气,“太过执迷。”
“那名魔女也算?”藏镜人冷眼道。
说话间,他脑中却不由闪过另一道窈窕身影,那是战中所见的影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连带着口吻亦存不悦。
“阿弥陀佛,罗碧,佛徒广纳万千,视众生于一象,”逾霄汉反诘,“如你这般说法,妄自分别,岂非违背修心?”
禅宗辩机,藏镜人语气不让:“用一般的眼光来测度不同的眼界,然后产生排拒,又是谁先产生分别心?”
“所以,在还没看到结果之前,谁也没办法轻言定论,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自己所相信的道路终见带来大解脱,大喜乐,并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眼看剑拔弩张,连忙出面打圆场的是独眼龙,概因千雪孤鸣尚在自责——
“大智慧,抱歉,我……”千雪孤鸣为自己的动作深感内疚。
“不用为临战脱出而自责。你与银娥是夫妻,皆为地门子民,本该受到保护。”念荼罗温声说,“于公,你本该守护下属,于私,你只是尽了一名丈夫的责任,放宽心吧。”
“多谢大智慧。”千雪孤鸣由衷俯首。
“好好养精蓄锐,”眼光远瞻似能看透岁月变迁,念荼罗意在动员,“未来,已在我们手中……”
“这是我猜测的未来,而你呢?”金雷村里,像是冥冥有感的幻幽冰剑反问,“你又期待怎样的结果?”
“嗯?”墨雪不沾衣蹙眉。
“或者换个问法,”幻幽冰剑目光一闪,“你觉得,如果你和锦烟霞两人同时失去了记忆,地门中的大智慧,会怎样安排你们的关系?”
墨雪不沾衣怔住,因为他有了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猜测。
“据战中所闻,狼主在地门当中成家了。”幻幽冰剑说,“更不巧的是,那人我认识。”
幻幽冰剑有在还珠楼的卷宗里看到过有关留命百里副首领的信息。
于抗魔过程中,失去丈夫与女儿,最后在中伤与心灰意冷之下,跳崖自尽……这是楼里对她的最后记载。
地门一战后,幻幽冰剑也找过东方秋雨收集讯息,所以她对银娥的身世家庭了解更深。
娓娓道来银娥过往的幻幽冰剑接着再问道:“你认为她们夫妻二人的故事,比之一步禅空和锦烟霞如何?”
关于鸳鸯散的前因后果,在墨雪不沾衣落脚金雷村的这段时间早已了解得七七八八。
“爱,无可比较。”墨雪不沾衣拒绝回忆同行吃狗粮的过往,沉声道,“平淡的故事落在恢弘的背景当中,他们都只是没能力的小人物,逐波在这个世间,没人在意他们的存在。”
“但大智慧在意,”幻幽冰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今的她像极了皇甫霜刃提到过的传教下线,“所以他为银娥塑造了第二次人生。”
“虚假的人生不若快意的死亡,”墨雪不沾衣闭了闭眼,言不由衷,“在千百次的轮回中重逢。”
“好觉悟,”幻幽冰剑先是击掌赞叹,旋即声转低幽,“但你能确定锦烟霞也是这么想的吗?”
墨雪不沾衣沉默。
“也许银娥毅然跳崖亦存你这般想法,但大智慧的意志终究不为人力所转移,”幻幽冰剑说,“所以他只是选择固执己见,单方面给予她在高僧眼光中看为宝贵的世俗生活。”
话音微顿,美目一眨不眨,紧盯墨雪不放的幻幽冰剑慢慢道:“你,凭什么认为锦烟霞是例外呢?”
“……凭实力。”
沉默少时,墨雪不沾衣憋出一句。
“相较于战力平平的银娥,堪比四大天护的白练飞踪应当更受重视,相应的本我意志也应当更得尊重才是。”
苍白辩驳脱口,自己也难说服自己。
小主,
“狼主也位列四大天护,”幻幽冰剑道,“好教你知晓,在大智慧看来,举凡人并无差别,俱为芸芸众生。”
饶是门不当户不对,奈不过大智慧觉得登对。
由世俗眼光观之,大智慧的慈悲与平等看起来就是这样灵活且残忍。
关于佛家觉悟自性式的双重标准,有赖当初荻花题叶一番分析的幻幽冰剑心下分明。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幻幽冰剑定了定神,继续话题撩拨墨雪不沾衣心弦。
“是故,即使没有你,也不会影响大智慧的判断与安排,或者他也会像对狼主那样,替锦烟霞姑娘安排一位平凡的丈夫和幸福圆满的家庭。”
一言不发的墨雪不沾衣五指攥拳,指甲用力近乎嵌入掌心。
“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悦耳动听的语声,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幻幽冰剑似问人,又似问己,“你能甘心旁观见证Ta与旁人举案齐眉鸾凤和鸣么?”
道域,玲珑雪霏躺在荻花题叶怀里,像是一根手指都懒得动似的:“雪倒是不介意娥皇女英。”
此时,两人上下衣衫均已汗湿,便如刚从水中爬起来一般。
两人全身火热,体气蒸薰,闻在对方鼻中,更增几分诱惑之意。
左手五指紧扣未解,荻花题叶原本尚将注意力放在异样温热未散的右掌上,闻言转过目光。
这算是试探么……他心想,送命还是送分只在一念之间。
于是荻花题叶挑眉,十分自然地接口揶揄:“这话听来像是大妇风范哦?”
调笑一语入耳,玲珑雪霏横了眼荻花题叶,非但没有发作反而似笑非笑:“在此之前,先让我宣誓主权罢。”
“嗯?”荻花题叶未及反应,右臂下京门穴即遭拂中。
当世能一招内制住荻花题叶的,恐怕也只有玲珑雪霏了。
半身酸麻的荻花题叶错失主动向后倒去,左手下意识一扯,玲珑雪霏顺势跨过健腰,两腿分跪贴身。
居高临下,四目相对。
行云流水的动作间,有几绺调皮的发丝好巧不巧,飘飞到荻花题叶鼻端,一股清沁的,金兰堂粉香,令他几乎眩了一眩。
玲珑雪霏俯下身去,红唇带着温热的气息划过脸颊,由额经鼻印唇,再往下,贝齿咬住喉结,揉了揉,停住,离开。
年轻的身体碰撞着紧贴着,被玲珑雪霏拢在身下的荻花题叶哑声道:“就这样?”
呼吸沉沉,似在克制抓狂冲动。
“这是报复。”玲珑雪霏奶凶奶凶道。
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游走一番驱散药力,满身衣冠尚显凌乱的她旗袍上几个扣子半开,衣襟里露出了一段雪白的皮肤,白得令人眼花。
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像是感到灼人炽热,强压异样感受的玲珑雪霏蓦地抿唇一笑,垂下眸光。
“还是说,花想要求雪继续呢?”压低声音的她一字一顿像在窃窃私语,“现在我是清醒的哦。”
只要是荻花题叶的要求,想来他身边不会有人拒绝……
这是花友们的默契。
但他们更清楚荻花题叶绝不会轻言要求。
更多时候,花只会是一个不求回报的付出者。
这就更好了,方便玲珑雪霏假公济私。
“不回答么?”玲珑雪霏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就像是等待捕食的母兽,“那就换我来要求吧,”俏脸忽明忽暗,浅浅语声似正色若玩笑,“雪想要花的孩子。”
荻花题叶听她言语滞涩娇媚,胸口怦怦直跳。
定睛处,乌发绕在玲珑雪霏白皙的脸颊脖子上,更有一种惊心的媚。
他被她撩拨得有些难以自控了,理智决堤的一霎,荻花题叶翻身反压了过去。
玲珑雪霏的喘息忽然急促起来。
因为难以呼吸而伸长的脖子,那雪白细匀的颈,让荻花题叶忍不住将唇盖上去。
好重……好热……她呼吸困难,紧张,却又期待。
剑长及履,手足无措的她不知该如何做,只能笨拙地搂着他的脖子,一下下深深地亲吻他的额峰鬓角。
几端交锋隔靴搔痒,大汗涔涔的玲珑雪霏小口微张,只剩一下一下艰难的喘息声。
也是颇为无师自通那所谓房中术的荻花题叶用手捧住她的脸,嗓音暗哑地道:“然后呢?”
“嗯?”她轻轻回应,鼻子里哼出一声娇弱的气息。
“生下孩子之后呢?”荻花题叶问。
“然后?”迟疑一句,像在理顺混沌思绪。
颊生红潮鲜润多羞,酷烈的花之气息让玲珑雪霏整个人醺然似醉,咕哝道:“然后我要向他证明单亲家庭也可以把孩子教养的很好。”
她相信花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
眼眸微凝,荻花题叶僵硬了一下,率直发言毫不藏掖:“所以这话的意思是,花只是工具人喽?”
“当然不是。”玲珑雪霏亲了亲他的脸颊。
“那我和孩子哪个比较重要?”荻花题叶看起来十分孩子气地道,
“花是在吃醋么?”玲珑雪霏莞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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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荻花题叶撇过头去,“我为什么要吃一个出生与否尚且未知的小孩的醋。”
“哦?”玲珑雪霏微微仰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是雪太过自信。”
荻花题叶决心给玲珑雪霏好好上一堂生理课。
“如果ta的到来是你我分别的开始,那花诀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你忍得住。”
感受着荻花题叶诚实的身体,玲珑雪霏纤白软腻的身体绷紧如同琴弦,弦外有音。
“只怕雪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荻花题叶道。
黄暴言辞落下,荻花题叶无声地弯了下唇角,覆身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轻吻舔舐;他的吻从未像此刻般细腻温柔,吻得她心尖儿轻颤。
一瞬间,玲珑雪霏“呜”地一声仰起脖子,不知不觉欲火重燃更烈,她回应的愈发着迷,臂点丹砂的纤细玉手悄悄捏紧纱帐,无力挣扎更似紧张。
梅开二度的前奏唱响,玲珑雪霏仍是不减悸动。
尤其是在注意到荻花题叶往榻上垫了张苏绣绫帕后,脸颊更是鲜红如血,羞得几乎不敢看他。
罗帐终于坍落下来,轻而柔软的把两人覆盖。
不同于寻常绫罗纱帐,或绣芙蓉丹桂,或纹鸳鸯连理。
水墨绉纱的绸缎像是一张白洁绵软的左伯纸,任由握着一支如椽巨笔的荻花题叶挥毫作画,采秀写生。
写生处:谷秀峰奇,栈道惊悬;群峦拱日,一柱擎天。
采秀者:青峰争峻,白练斗芳;飞泉澄澈,云梯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