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纪德先生,真狼狈啊,仗着军队耀武扬威的那一天真是久违了呢。”
“女疯子”黑色宽檐帽下红唇轻轻呵气。
血腥气。
硝烟气。
轰炸声。
摇晃、
碎石、
冰凉的海水……
在船只的底层,谁也没有注意,脚下透明的舷窗前,面容失去所有特征的男人捂住了头,痛苦呻吟。
如同低泣的动静顿时萦绕在船舱底部狭窄的杂货间里。
“轰隆……”
马达声与大件货箱被推倒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是谁……”
“芬妮……”
“芬妮是谁?……我为什么,在哭吗?”
伸手摸上脸颊的湿润,失去视力和记忆的男人喘着粗气。
“对不起。”
“地狱之门,我在靠近祂么?”
失去五官丑陋横陈的面孔如同幻觉闪烁了两下,随着男人手垂落身边,再次恢复原貌。
无神的眼瞳望向舷窗,霎时间,他没有再顾及混乱的船舱,打开仓库的大门踏上走廊。
“法国军队……我现在是在哪儿?”
踌躇犹豫的声音从男人口中说出来。
“嘭!!”
巨大的重物抛落声突然在他头顶响起!
一定黑色的宽檐马场帽落在底层的走廊里,长长的发丝遮盖了尸体的鲜红的唇角。
手指不知不觉收紧,攥成了拳头,男人低下头,放下检查尸体的另一只手,看不清五官的脸似乎更加苍白了几分。
“现在,还是战争时刻吗?”
他抬起头,目光尽头,高处带着白绒哥萨克帽的黑发年轻人身影隐隐约约,依稀能看见深色披风的布料一角。
“您……”他听到这支军队的首领这么称呼对方。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先生。”对方说,“我知道您和同伴的心情。想必您正在寻找真正的归宿吧……”
“我特地在这里守着等候您,就是为了告诉您,您的方向没有失误。”
“虽然钟塔侍从恶意放出消息设下陷阱,您得到的答案却是正确的。”
“随便您的怀疑,不必在意我的感受。但是……”
“我是来帮您的。”
病弱苍白的肤色在海崖边由风吹拂,青年咳嗽了几声,紫色的瞳孔流露出来极为亲善的温和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