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向你举起屠刀时,剩下的就只有恐惧了。
幸德秋水想起了给予他教育的中江老师曾经无意对他说过的一句评语,很快像是自知失言——如他那样德高望重盛有名誉的长者随意评价一名后辈导致的影响力不能轻视——再也没有了后文。
中江老师那时说。
“真是个危险的男人啊!”
“他追求的是不被准许的公义,又乐意耐心地等待一张网络织成,渴求听见号角的那一天。总有一天……”
中江老师很少用这种方式评价别人。
“……”
幸德秋水听见“旭山”的声音不紧不慢落在地面上,出于敬意和部队的等级规则,他的视线总是低于长官的。
“你既然师承中江阁下,为他门下‘麒麟儿’,他是个自由而宽厚的人,想必幸德你对一些事情也有自己的思考。”
幸德秋水双手伸出接过那份文档,溜进房间的风掀起了文档的纸页,他微微躬身拢起了尚未装订的文书,第一页的总纲上有着显眼笔迹留痕。
“不要觉得我狠心,幸德。那只是个站不住脚的小人,如果你为他求情,我会很失望的。”
“旭山”同样落在幸德秋水目光偷瞥的那条清晰评注上。
【恶为恶,罪亦然。战争之恶,何为圣战?】
“或许在他刚开始加入政治的涡流,他是个正直的人。现在,你问问他,他恐怕要怀疑那个最开始的人是不是他自己了。”
“他过去报道流离失所的人们,描写垄断集团的政治交易,见证行尸走肉般被支配的士兵……”
“他不是不记得了。”“旭山”说,“他只是变了。”
“在这个世界上,人总是变得很快的,会向外界环境臣服。”
幸德秋水沉默了几秒,恨恨地说:“真是个怪物。”
“……啊。”“旭山”没有对素来一张笑脸的幸德秋水这番言论有什么表态,只是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音节。
“旭山”和幸德秋水口中的中江阁下、中江老师——中江兆民,是政坛上一位奉行自由民主思想、门人众多、声望厚重的老先生。
身为成百上千门人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中江兆民亲口承认的“麒麟儿”美称的年轻人,幸德秋水就算是外表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色,他的思想、认知事物的深度,可想而知,绝无可能同于俗流!
更甚至……
“旭山”心底对另一个猜测有一番计较,他从不认为他和同伴友人的筹谋是完美无缺的,有走在相似而不同道路上的年轻人,对他们而言,总是件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