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在车下对田秀挥手告别,嘴上说着一些祝福的话语,等到戎车远去,还是在挥手的秦王,瞬间将手放了下去,脸色也冷了下来。
秦王将手负在身后,面色阴沉的看着远去的田秀,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
次日清晨,大军已出咸阳三十里。
田秀已经脱去了一身厚重的甲胄,给穿了一身比较轻便的轻甲,他正坐在一架马车上写着一份帛书。
王龁打马来到车旁,看了看田秀乘坐的马车,饶有兴趣道:“昭武君,你怎么坐上马车了?不是有戎车吗?”
“今后在军中称我上将军!”
田秀淡淡的说道。
“唯!”
田秀抬头看向王龁,对方上次因为郑安平兵变按兵不动,触怒秦王被抓进大牢,最后秦王罚了他三千金,要他跟着田秀戴罪立功。
三千金绝对是一笔巨款了,听说王龁为了交上这笔钱,还跟同僚借了不少贷。
这一仗要是打输了,王龁不光要面对秦王的责罚,贷款也能将他给压死。
一想到王龁一把年纪还要还贷款,田秀忍不住同情起了对方。
“戎车太颠了,我坐不惯!”田秀解释了一句后,将手中正在写的帛书交给了他。
王龁诧异的接过去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战书!我大秦军队下给周天子下的战书!”
田秀看着王龁解释。
王龁闻言,顿时露出震惊之色:“什么?上将军,你还要给周天子下战书!”
要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王龁真想说句,你怕是疯了!
这时代早就已经不是春秋时期那种面对面打阵战的时代,谁现在打仗还会提前给对方下战书?
你一下战书对方有了准备,这仗还能打吗?
田秀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周天子如今不过只有百姓数万,如何是我大秦军队的对手?我秦军此次乃奉诏讨贼,既然奉诏讨贼,就当光明正大,若率兵突袭一个小国,岂不遭人耻笑?”
王龁一听,不由跟着点了点头。
这番话说的并没错,周朝如今才多少百姓?咋可能顶得住二十万秦军的进攻。
秦军若此次进攻的是赵国楚国这种大国也就罢了,进攻一个日薄西山的小国,还要偷袭,那传出去大秦的脸都丢光了。
“上将军所言极是,此乃末将思虑不周,末将这就去将战书下达给周人!”
王龁捧着田秀写的战书离去,田秀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由微微一扬。
二十万大军出关,这消息肯定瞒不住,他现在又主动把秦军要进攻周朝的消息透露给天子。
恐惧的周天子一定会向三晋楚国甚至齐国、燕国求救。
这样一来,不光是四国的大战会停止,说不定六国能再形成一次合纵。
另一边,西周国。
西周公姬咎收到了一份田秀下达给天子的战书,看到这封措辞严厉的战书以后,西周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天子如今早就没了自己的领地,就连王城也在西周公的控制中。
秦国可是出了名的嗜土如命,他们拿下了洛邑,又怎舍得会离开?
西周公压根儿不在乎天子的死活,更不在乎秦人是不是想要九鼎。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能绑个天子把九鼎送到咸阳,但姬咎认为,这次秦人的目标绝对不是已经沦为吉祥物的天子,只怕秦人是假途伐虢,真正的目标是他。
“这可如何是好啊?”
西周公急的在自己的房间中转来转去。
他身边站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大臣,但这些人看到西周公着急的模样,也是拿不出一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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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公在房间中转了很久,才终于停下步子说道:“诸位爱卿,秦人势大,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敢问西周公,不知是哪两条路?”
一个白胡子的大臣拱手问道。
西周公看着这人,略带无奈的摇头道:“第一条路就是等秦人来到洛邑,我等立刻打开城门,让秦军入城!”
此言一出,他的卿士严弘立即摆手道:“西周公不可啊!这洛邑城中不光住着天子,还有我大周的九鼎,我们打开城门,就等同于向秦人投降,到时我大周的基业就要归于秦人了!”
另一名白胡子老头李毅也跟着说道:“武王伐纣以来,我大周800年之基业,怎么能毁于我等手上啊?西周公,你万万不可做出此等事情啊!”
西周公看着大家沉声说道:“如果不向秦人投降,只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抵挡的。现在咱们只有立刻向三晋、齐楚燕求援,否则我大周国运终矣!”
“西周公所言极是,我们当立刻去求援!”
众人一同附和道。
西周公看了看严弘,道:“请贤卿立刻入宫,把秦人的战书交给天子,然后再请天子下达诏书,命六国起兵来救!”
严弘闻言,眉头皱了皱,拱手道:“西周公,虽说天子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但如今,除了鲁国,卫国,就连燕国都称王了,我们给六国之君下诏,恐怕他们不会来救。不如还是将诏书,改成天子的求救书,您以为如何?”
西周公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想不到我800年大周,有一天居然要向这群臣子们求救!”
西周公一想到如今大周的境遇,不禁扼腕长叹。
李毅也紧跟着说道:“这秦人有什么好嚣张的,不过是给宣王养马的马夫,要不是有宣王提拔,他秦国岂能有今日之基业?”
周人骨髓中都有一种傲气,这一点跟燕人很像。
我们大周就算再衰落,那祖上也阔过,我们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
你秦国就算是再强大,也是我们先祖的马夫,你嚣张个屁呀!
西周国君臣不会知道,他们这份傲骨马上就要被一个叫田秀的齐人击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