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是尤振武父亲出殡的大日子。
尤振武披麻戴孝,送父亲最后一程。
尤家上下哭成一团。
尤振武母亲和二姐,都已经哭的上不来气,即便是新入门的李文英,也是悲声低泣。
不止尤家,这一日,很多榆林人的家里都出殡,他们的父兄子弟都战死在汝州,但和尤振武的父亲一样,尸骨难回,今日下葬的,只是衣冠冢。
城中处处有哭声。
跪在新坟前,尤振武在心中默默道:“父亲,你放心,有一日我会收复河南,寻回你和榆林将士尸骨。重新安葬……”
“哒哒哒哒~~”
就在送葬的队伍返回,刚来到城门之前时,一阵急促如雷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起,回头一望,却是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普通百姓的打扮,裹着头巾,一边行进,一边不停的打马。
“好像是老石!”武尚忠道。
尤振武站住脚步。
很快,快马就来到了城门前,马上那汉子身材魁梧,风尘仆仆,正是久出未归的石善刚。
众人都正色,心知老石必然是带回了最新的情报。
见到站在城下,一身缟素的尤振武,石善刚急忙翻身而下,先向尤家坟茔的方向,拜了三拜,说句,游戎,石善刚送你了,然后起身来到尤振武面前,抱拳报道:“禀总镇,陕西副总兵高杰放弃延安,逃往山西,闯贼兵马前锋人马约三千人,由闯军左营的右果毅将军刘汝魁统领,已经于四日前进占了延安,昨日又占了绥德和米脂。”
众人听了都是吃惊,武尚忠怒道:“高杰狗贼,居然不战而逃,枉我们送了他两百战马!”
翟去病道:“高杰果然银样镴枪头,草包一个。”
尤振武却是冷静,因为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中。
不过算算时间,今日已经是十一月十三日,照原本的历史,这个时候闯军已经兵临榆林城下,向榆林发出最后通牒了,但现在却只是攻下了延安,到了绥德和米脂,比之历史上的真实,足足晚了五六天。不知道是自己的努力,还是老天爷的高抬贵手,总之,苍天多给了榆林几天的准备时间。
“闯贼前锋只有刘汝魁的三千人,你可确定?”尤振武问。
“确定,小的摸了两个舌头,他们都说,刘汝魁率左营三千骑兵先行,刘芳亮和李过的步兵主力,在刘汝魁身后六十里。”石善刚道。
尤振武点头,眼中似有兴奋:“刘汝魁现在在米脂,那就是说,刘芳亮和李过的主力,还在绥德……”
石善刚点头:“应该是。”
“可有秦王世子,或者是朱大侠的消息?”尤振武问。
石善刚摇头。
“辛苦了,快入城休息吧。”
石善刚抱拳离开,但并不是入城,而是去往尤家坟茔所在的方向,去哭祭老参戎。
尤振武转身对张禄道:“去请孙副镇,刘参戎到总兵府议事。”
……
不同于尤家的内外缟素,凄风苦雨,总兵府非常安静,虽然被任命为了榆林总兵,但尤振武本人并没有进到总兵府居住,而是将总兵府作为了城中的一处营房,由中军营暂时使用。仟仟尛哾
孙惠显、刘廷杰很快就来到了总兵府。
两人来到的时候,张禄带兵在外警戒,尤振武正和舅舅侯拱极,赞画李承芳两人在堂中商议着什么?但李承芳皱着眉头,侯拱极连连摇头,好像是不同意尤振武所说,直到孙惠显和刘廷杰进入,他们三人方才是停止了讨论。
孙刘二人原本以为,尤振武召他们来,是要商议守城,不想尤振武却说,今日不为守,而是为战。
“刚刚得到报,高杰弃了延安,往山西逃了,闯贼兵马不费吹灰之力,取了延安,又占了绥德,米脂落入贼手,怕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情,但其前锋兵马只有三千人,我以为,或是可战之机……”尤振武道。
两人明白了,尤振武竟然想要反客为主,主动出击。
只是城中兵马虽然七千,但精锐不多,那刘汝魁亦是闯军悍将,留着坚城不守,却要出动出击,和敌人野战,会不会太冒险了?
也怪不得作为中军游击的侯拱极会连连摇头呢,显然他不同意外甥的冒险做法。
“刘汝魁虽然有三千人,但未必都聚在一处,且连战连胜,从西安到绥德,一路夺取城池不费吹灰之力,其必有骄横懈怠之心,米脂是李自成的老家,刘汝魁进入米脂,说不得会得意忘形,痛饮痛吃,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此如此……”
尤振武手指地图,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听完,孙惠显微有犹豫,刘廷杰却是眼睛大亮的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末将以为,可战!”
侯拱极摇头:“不可,此策太过冒险,一旦失败,不但折了锐气,我榆林不多的精锐,怕也会折损殆尽。”
李承芳亦不赞同。
正商议间,张禄忽然来报:“总镇,银州关傅佑傅指挥来报,说闯贼派来了一个使者,其人名叫舒君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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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振武听的一喜,抚掌笑道:“来的正是时候!”
……
一切都如历史,李自成果然是派来了劝降的使者,闯贼使者名叫舒君睿,乃是闯贼帐下的一个谋士。因为他原籍绥德,能言善辩,所以被李自成派来。
最重要的是,舒君睿并不是空手来的,他带来了五万两的银子,一共三大车,十几个箱子。
李自成的诚意,确实很足。
要知道,崇祯十五年,孙传庭奉命到陕西练兵,崇祯帝也不共才给了六万两银子,而现在,只是一个劝降,李自成居然就给了五万两银子,而且不是事后付的模棱两可,而是事先就拿出了真金白银,装了三辆大车,这样的诱惑,不是一般人能抵御的,要知道,榆林军不过七千人,如果人均分配,一人差不过七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