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的,不止是一座空城,更是半城废墟。
因为是冬日,又连日有雪,所以今日凌晨的突袭,没有在城中引起大火,但榆林军在临走前,还是放了一把大火,将刚刚修好的四座城门,又烧成了灰烬。
“尤振武!”
望着燃烧的城门。为首的闯将咬牙切齿。
不是别人,正是闯军左营制将军刘芳亮。
……
从米脂离开后,榆林军一路急急撤退,刘廷杰为前锋,尤振武领着中军,翟文保护辎重车马,马大志领着骑兵断后。
至于七百个降兵,则是在队伍的中部,没有武器,没有甲胄,跟着尤振武的中军营,步行疾进。
虽然没有负重,身上也没有甲胄,但人腿毕竟是跑不过马腿,很快的,在榆林军的急急行军中,就有降兵跟不上了。
“跟上,快跟上!”
榆林骑兵往来呵斥,不许一人掉队。
很多掉队的降兵都被鞭子抽打,最后不得不忍痛狂奔,跟上前行的队伍。
终于,尤振武下令歇息。
已经急行军一个时辰了,人得喘口气,马也得缓缓脚。
不同于刚才行军时的严厉,休息之时,榆林军对降兵的看管却十分的松懈,既没有监视,更没有鞭策,于是几个胆大的降兵借着解手的借口,离开队伍,然后就再没有回来。
带队的旗长发觉不对,急忙报告,但尤振武却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派人去追捕,只简单见过两句,就继续前进了。
剩下的降兵相互一看,隐隐的,很多人都动了心思。
路过碎金镇时,尤振武派人去劝降,但镇子里面的闯军不应,武尚忠提议攻打,以清除镇子里面的三百闯军,但尤振武拒绝了,现在是白天,闯军凭着镇子坚守,榆林军没有攻坚武器,一时未必能拿下,时间长了,必然付出损失,因此,他下令不要管镇子里面的闯军,快速通过即可。
榆林军大摇大摆的从镇子前面的官道上经过。
三百闯军龟缩在镇子里,一个鬼也不敢露面。
过了碎金镇,第二次休息的时候,又有一些降兵悄悄的溜了。
尤振武还是没有理。
晚间,榆林军在鱼河堡附近安营。
为防敌人夜袭,各应采用三分之一值夜法,即,三分之一的人轮流值夜,保证任何时候,都有五百人的兵马可以应对突发情况。
但降兵不必,他们全部可以休息,而且他们的营地,是在榆林军的最外圈。
于是这一夜,又有不少的降兵悄悄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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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榆林军拔营,张禄向尤振武报告,说昨夜逃了一两百降兵,其中甚至有两个旗长,尤振武不生气,只点头说知道了。
榆林军绕过银州关,急急行军,返回榆林。
下午申时,到了归德堡,这里距离榆林只有二十五里了,尤振武下令全军休息,然后将降兵们召集了起来,
比起出发时七百,此时剩下的降兵,已经不到四百人。
足足逃了三百多人。
降兵们都非常紧张,尤其是几个带队的旗长和副旗长,身为刚刚投降的长官,他们手下的军士却跑了这么多,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讲,他们都逃脱不了责任。
“四十六!”
“三十八!”
“十!”
各旗先清点人数。
七十人一个旗,最少的一个旗跑了二十几个,最多的跑了一大半,连旗长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副旗长带着九个兵。
尤振武来到那个副旗长面前,看他身后的九个兵,又目光灼灼的看他的脸,问道:“你们旗跑了一多半,连旗长都跑了,你们十个人为什么不跑?”
副旗长沉默了一下,说道:“到哪都是混口饭,何必跑?”
尤振武严肃:“你说的倒是直接,只为一口饭。就没有其他吗?”
副旗长低头道:“小的曾经是大同兵,跟着大曹将军。”
大曹将军就是曹文诏,曹变蛟的叔父。
尤振武立刻肃然,然后再一次仔细的看副旗长----三十多岁,一张古铜色的脸,八字胡须,个子不高,瘦瘦的,双手粗糙。因为投降,他身上的棉甲被剥去,现在只穿着一件粗布厚衣,别人都冻得瑟瑟,他却不显。
“你叫谭所志,是吗?”昨日问过名字,尤振武记性极好,稍一回想,就想起来了。
“是。”
“你刚才说,你是大同兵,那怎么会到闯营?”
“大曹将军战死后,我被左大帅收编,成了他的兵,去年在朱仙镇,左帅溃败,扔下了我们,我最后没有能顶住……”谭所志道。
尤振武明白了,知道谭所志投降并非本意,趁着这个机会,他自然是要反正,不过就他内心来说,他对官啊贼啊的,好像也并不是太在意,所以他才会说是为了一口饭。
说的直接,但尤振武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