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推!快推!”
见己方火炮终于轰鸣,王永镇大喜,他高声嘶吼,闯军也都是士气一振,急忙向前推进,忽然“砰”的一声,一发炮弹落在一辆盾车之后,将跟随盾车前进的三百闯兵砸的七零八落,掀起残肢碎肉,所有倒地的闯兵都发出了极其痛苦的惨呼,因为他们都遵照命令,紧紧跟着盾车前进,队伍十分的密集,这一发炮弹恰落在他们中间,开出一条血胡同,又一个弹跳,将触碰的人全部扫倒,直到撞上盾车,方才是停下。侥幸躲过的闯兵抬头看,发现脚下躺着同伴的尸体,周围全是同伴的惨叫,这一炮,最少造成了三四十人的死伤。
最初,这辆盾车的闯兵以为是城头火炮,但城头不会从后方来,随即明白这不是城头火炮,而是己方火炮的误伤。
有人哭喊,有人咒骂,死了也就死了,那些倒在血泊中,骨断筋折的伤兵,疼的鬼哭狼嚎。
王永镇脸色也发白,因为这一炮差点就砸到了他,心中暗暗咒骂李双喜的十八辈祖宗,耳朵里听到哥哥王永强在后方的嘶喊,见因为误炸,除了受伤的那辆盾车,旁边的那辆盾车也惊骇停下了,士气似有影响,他顿时大怒,冲过去喝道:“谁让你们停下的?想死吗,给老子向前!”
……
刘芳亮的将旗之下。
虽然炮兵误击到了自己人,但刘芳亮一点都不在意,炮弹无眼,伤到自己人也是难免,只要能压制榆林军的防守,可以顺利填埋壕沟,哪怕误伤到再多的自己人,都是值得的。
刘芳亮非常认同顾君恩所说----大军屯于坚城之下,乃兵家之大忌,更不用说,闯王已经定下了登基的日子,不宜在榆林久留,因此,尽速攻取榆林,是眼下最急切的事情,哪怕为此多付出些人马损失,也在所不惜。
何况,闯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因此即便是遭遇了榆林军的新式武器,被炸的有点蒙,但他丝毫也没有退怯的意思,今天不论如何,也要填平城下壕沟,继而架起云梯,大军齐攻。
---你榆林军有新式武器,但我闯营有人命,看谁能拼过谁?
……
在炮火的掩护下,闯军盾车又成功向前推进了几十步,随后就在距离壕沟十步左右的距离内,停下了,接着,王永强一声令下,那些挑土背石的士兵从盾车后面闪出来,如成群搬运的蚂蚁,冒着箭雨,一脸惊恐的前奔十几步,将背负的土石投入壕沟之中。
这十几步就是他们的生死路。
没有任何保护,能不能活着回来,全看他们的运气。
原来,王永强王永镇兄弟吸取了姜大庆第二次溃败的教训,认为盾车停在壕沟前,二十步的距离,是城头铁疙瘩可以投掷到的距离,如果离的远一些,城头的铁疙瘩也许就炸不到了,盾车也就安全了,盾车安全,以盾车为屏障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也就安全,他们也就可以放心的释放火力,压制城头的反击。
如此布置,火铳手和弓箭手自然愿意,但那些投掷土石的军士却是倒霉了,他们必须前出十几步,冒着榆林军的箭雨去投掷土石。
此时,在一轮猛轰之后,闯军火炮渐渐稀疏,城头守军的弓箭和火铳,重新密集了起来,那些前出的闯兵被射的惨叫连连,不住的扑倒……
……
“贼人狡猾!”
城头,尤定宇在射敌的同时,却也不忘和侯世禄探讨战况---没有了手炸雷,贼人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以盾车为屏障,和城头展开对射,虽然就实际战况来说,城头仍然占据优势,双方对射中,贼人倒下的更多,但相比于刚才的干净利落,失去手炸雷的助阵之后,城头防守明显吃力了许多。
侯世禄不说话,只是张弓搭箭,朝着那些填沟的闯兵连续射击。
这时,就看见空中有一道黑烟红点闪过,一枚手炸雷从城头掷出,以一种极远极长的弧线,从众人眼前飞过,落到了一辆盾车后。
轰。
正投到了闯军火铳兵之间,几个火铳兵闪躲不急,被炸翻在地,其中一个闯兵被炸到了面门,但并没有立刻死,他扔了火铳,双手捂脸,在地上翻滚哀嚎,眼见眼珠子就从手指边掉了出来,其他人见了,都是骇然,谁也没有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城上居然也能投掷到。
“邢老三,好样的!”
城头响起欢呼之声。
原来是臂力强劲的邢老三奋力投掷,别人掷不到的距离,他却可以。当然了,除了臂力还有技巧,他先后退几步,然后冲到墙垛前,接着腰部的力量将手炸雷投出,如此才能投的更远,正堪堪投到盾车后。
听到“邢老三”三个字,正拼命射箭的邢老四精神一震,口中啊的一声,刘长有则叫好:“老四,你哥好厉害!”一发得手,邢老三脚步不停,沿着城墙疾走,继续向城下猛掷。
盾车后掀起一阵惊慌,闯兵急忙往后挪动盾车,以免被邢老三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