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欢喜后,众人转回对战事的商讨。
刘廷杰道:“贼人数量最少在十万以上,今日一战,他们伤亡固然是不少,但伤亡多是投降的官军和收拢的流民,其主力丝毫未损,未来还有大恶战。”
老将侯世禄点头:“不错,今日贼人的攻击虽然极其猛烈,但总体还是试探,其下一次攻城,一定会投入更多的兵力,而我军却是战死一个少一个,如何继续保持现在的战斗力,是一定要注意的。”
尤定宇则捋着胡须笑道:“管贼人有多少?但他们敢靠近,用手炸雷招呼便是,管叫他们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想到今日城下闯兵被手炸雷炸的丢盔弃甲,哭爹喊娘的样子,他哈哈大笑两声。
说到手炸雷,其他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尤振武却严肃。
都任看向尤振武:“尤总镇年少有为,今日击退贼人,我军大胜,你是头功,来,老夫敬你一杯。”
尤振武忙起身,双手举酒,仰头饮了,
待他放下酒杯,重新落座之后,都任缓缓说道:“几个老总镇和刘参将说的很对,闯贼今日只是试探,未来几日的攻势,一定会更加的猛烈,但只要我们上下一心,众志成城,顶过闯贼的三板斧,在天寒地冻,柴薪短缺之后,闯贼的粮草必然也会出现问题,到时,闯贼就会陷入进退维谷之中,时局也会发生变化。”
“不错。就是如此。”王家禄第一个赞同。
众人也都微微点头。
……
宴席结束,尤振武先送外爷三爷回家,然后返回南城军营。
李承芳问道:“总镇刚才言有未尽,是有什么忧心的吗?”
尤振武轻轻一叹:“也许是我多想。”
“总镇在担心神木?”李承芳猜出来了。
尤振武点头:“今日击退闯贼固然是好事,但却也将我军战力显露无遗,以闯贼的眼力,一定已经知道,拿下我榆林,绝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他兵马超过十万,如果分出几万兵马,绕过榆林,去攻打神木。我担心神木未必能守住。”
李承芳沉吟道:“这确有可能,神木是我们和山西的联络,如果丢了神木,我榆林军和朝廷的联系,怕就要被隔断了,不过神木易守难攻,道路崎岖难行,不利大军展开,方伯大人又派了原定边副总兵张发、标营守备韩友范去支援,闯贼想要拿下神木,怕也不是容易。”
“但愿。”
……
城外,李自成的御帐。
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称皇帝,但李自成现在的制式和待遇,已经接近于皇帝了,他居住的大帐用黄毡制成,上有黄铜宝顶,即便是在夜晚,在火把的照耀下,也依然闪着金光,释放出王者的威严。御帐东南角树着一根三丈高的旗杆,上面飘着一面龙旗,中间用红布缝了一个醒目的“闯”字。
此时帐中灯火通明,闯营大小将领分地位尊卑,围坐的满满,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众人围着看,仔细研究,原来,今日榆林军猛掷手炸雷,虽然将闯军炸的血肉横飞,但却也有一些是哑弹,最后被闯兵捡了回来,现在交到李自成面前。
“外面铁壳,中间装火药,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一个小万人敌而已。”宋献策道士出身,能占卜,会炼丹,对于火药也不陌生,他看完之后,对手炸雷并没有太高的评价。
见他说的轻巧,刘芳亮微微皱眉,心说你说的轻巧,如果只是一个小万人敌,能给我们造成这么大损伤吗?
牛金星道:“既如此,那我军中匠人是不是也能仿制呢?”
宋献策点头:“应该不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李自成露出喜色:“既如此,这事就交给先生了。”
宋献策深辑行礼:“是,臣领闯王的旨。”
待众人都坐下,李自成环视全场,说道:“今日战事,大家都看了,有什么想法和看法,都说说吧。”
马重僖第一个站起,向李自成抱拳,说道:“闯王,咱们人多兵多,何必和榆林军磨蹭,干脆四面强攻,四面施压,到时万千的梯子竖起来,榆林军有再多的铁疙瘩也无济于事。”
李自成不说话,他知道马重僖年轻气盛,作战勇猛,但就今日战事来说,榆林军可不是靠勇猛就能拿下的,打仗不是儿戏,现在也不比过去,再不能像过去一样,驱赶流民攻城,因此,必须要算计着打。
马世耀比较老成,他站起说道:“不可,榆林城坚固,他们又在城上泼水成冰,城墙滑不溜秋,云梯根本勾不住,榆林军又多有铁疙瘩,到时雨一般的扔下,咱们又要死很多兄弟。”
后营左标果毅将军张能也说道:“是啊,不能莽攻,再者,一时之间,咱们也做不出那么多的云梯啊。”马重僖不满:“打仗怕死人怎行?咱们不四面攻,不发挥出兵马多的优势,怎么能拿下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