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记小心。”尤振武叮嘱。
闯营四面围困榆林城,但榆林西门临河,东门临山,北门没有设置城门,独独南门外是一大片的宽阔之地,利于大兵力的展开,所以闯军数次猛攻,都是主攻南门,东门和西门为策应,至于北门,只有零星的小战斗,大部分的时候,北门外的闯兵都只是摇旗鼓噪,虚张声势,用以分散守军的注意力,实际的进攻并没有多少,也因此,榆林军对北门的守卫较弱,主要由撤退而来的绥德兵加城中的义兵在把守,由老将王世钦王世国统领,相比与其他三门的激烈战事,北门一直比较平静,由此推论,如果忽然遇到袭击,北门守军的反击力也一定是最弱的,也因此,刘芳亮和顾君恩商量之后,决定在北门外挖掘地道,一直挖到城墙下,再埋设炸药,炸塌城墙,一拥而入,攻下榆林城。
“刘连山,做好了这件事,本帅保你一辈子福贵。”刘芳亮鼓励刘连山。
刘连山不但领了任务,而且还临时被封了一个官职,成了一个小把总,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军官的样式,如同换了一个人,这让他眉开眼笑,老脸放光:“请大帅放心,小的一定完成任务。”
于是,刘连山勘测好了方位,带着两千青壮就从北门大营中开始挖起,为了避免被守军发觉,刘芳亮令人多竖木板和旗帜,以为遮挡,又令军士在营中操练,大声呼喊,吸引守军的注意力。
刘芳亮的策略成功了,北门守军并没有察觉到闯军的异常,更不会想到,闯军正在营中拼力挖掘地道,以通达榆林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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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尤振武向都任老大人报告了凌晨闯营的异动,都任并没有意见,一切皆托给尤振武。
面对李自成可能已经离开的可能,尤振武心中忧虑,这一日,他多日登上南门城头,远远观望闯营,想要从漫山遍野的营帐中,找寻出一丝的蛛丝马迹。
翟去病看出表哥心事重重,问道:“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是闯营有什么不对吗?”
尤振武依旧望着闯营,沉吟道:“去病,你说如果李自成带兵离开了,那么,他会留下谁继续围攻榆林,又会留下多少兵马吗?”
“李自成离开榆林?”翟去病惊喜:“那就太好了,那个反贼如果要走,一定会带走相当的主力,围攻榆林的贼兵就会大大减少,想要攻破我榆林就是更不可能了。”
尤振武严肃道:“李自成离开,对我榆林固然好,但对大局却不利。这些日子闯军为什么猛攻?一来李自成亲在城下督军,第二,闯军兵马众多,连战连胜,对榆林有轻视之意,第三,如果闯军能拿下榆林,继而占据整个陕西,接下来,不论是北上京师,还是攻取江南,有陕西这个后方根据地,闯军就没有后顾之忧,也就拥有战争的主动权,相反,如果他们拿不下榆林,不但李自成面上无光,大军久驻榆林城下,师老兵疲,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陕西本就缺粮,往榆林运输又极为不易,不需要多,只需要半年,他们就会断粮,到时不退也得退,军心士气会折损大半不说,半年时间,朝廷那边也能喘口气,重整旗鼓,山西河北的防务,也能有所提升,到那时,时间优势就不在李自成的手里了。”
翟去病苦笑道:“哥,这应该就是你心里的大策略吧?以我榆林一城,为朝廷争取时间。”
尤振武点头。又道:“但如果李自成能放下面子,不计较榆林边城,不再重兵围困榆林,而是撤出主力,返回西安修整,尽快离开陕西,北上京师,一来攻取京畿,早定天下,二来也是抢粮就食,那一来,局面怕就不一样了。闯军兵马十几万,即便撤走一大半,依然数倍于我军,攻城虽有不足,但围困有余,我军无有援兵,城中粮草又不足,长久下去,对我军不是好事,”
翟去病面色也微微变:“那咱们该怎么办?”
尤振武道:“就看李自成留下的是谁了?”
翟去病道:“这一次跟随李自成的制将军只有两个,一个李过,一个刘芳亮,李过拿下了神木和府谷,刘芳亮连续攻城不利,如果李自成要走,会不会改用自己的侄子李过呢?”
尤振武点头:“如果李自成真走了,我希望他留下的是李过,李过是他的侄子,也是三堵墙的统帅,如果李过留下了,也就意味着闯军最精锐的一支骑兵还在榆林城下,牵制住李过,也算是为朝廷尽了力……”说到这,轻轻摇头:“但不会是李过,李过是骑兵,攻城战发挥不了多大的作为,相反,如果闯军要北上,那李过的骑兵就会大大有用,其他人又压不住,因此,只能是刘芳亮。”
“听说刘芳亮善于治军,御下严厉,不过就这几日攻城来看,他也不过就是猛攻猛打,并没有出奇的策略和战法,”翟去病道。
“刘芳亮年纪轻轻,就能成为闯营的制将军,必有其过人之处,对他绝对不能小视,如果真留下他,他肯定不会再猛冲猛打了,同时也不会安于现状,就这么一直围困到死,他一定会想新办法。”尤振武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论贼人使用何种战术,想要攻破我榆林都是不可能的。”
“天底下没有不破的城,也没有不败的兵,关键在于时,势和事。”尤振武轻声,目光看向更远处,似乎是想要看到此时的西安和北京,如果李自成向北京进军的时间和步伐不会改变,那么,他要如何尽快击破城下的敌军,又或者尽可能的想办法有所影响和拖延李自成的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