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听到自己的学生说的话后，心中有股难以掩饰的悲伤。

自己为了大明呕心沥血，得罪了全天下的权贵，不就是为了让大明变得更好吗。

可自己的学生，万历皇帝朱翊钧明明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压力，心里想的却是等着自己死了就把新法给停了。

自己在的时候，万历皇帝朱翊钧还能听自己的话推行新法，自己这一走，未推行完毕的新法必然终止，届时，大明肯定会遭到反噬。

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的学生不可能不明白。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为什么？”

张居正看着眼前的年轻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眼睛里满是伤感。

“为什么？”

年轻的万历皇帝朱翊钧似乎被张居正的眼神刺激到了，他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张先生，朕不是小孩子了。”

“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便由张先生教导了，自小时候起，朕字没写好，张先生便呵斥朕，打手心，罚抄，母后知道了又让朕罚跪，这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朕第二日又要继续读书。”

“张先生教导朕，要做一位明君，明君就当克俭勤政，可张先生你呢，纵情享乐，严于律朕，舒于律己。”

“朕不服啊，朕才是皇帝。”

“可朝中一应事务皆由张先生一言决之，朕这个皇帝还是皇帝么？”

年轻的万历皇帝朱翊钧将压抑在心底十多年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陛下当真是这般想的？”

张居正确实面色平淡的看着眼前激动的弟子。

“陛下可曾想过？”

“臣已经位极人臣，就算什么都不做，臣的下面也有数不尽的人过来巴结臣，臣的日子可以过得比现在更为潇洒。”

“臣可以学严嵩，也可以学臣的恩师。”

“对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明江山不管不问。”

张居正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严厉。

年轻的万历皇帝朱翊钧听到张居正这语气，陷入了曾经被张居正支配的恐惧中。

“可臣没有这么做，臣也是人，陛下是臣的弟子，大明也是陛下的大明。”

“臣想让自己的弟子成为一代明君，让大明在他的治下变得蒸蒸日上。”

“可臣也是人，臣推行新法，得罪了太多的权贵，全国的压力全都集中在了臣的身上。”

“臣也有七情六欲，臣是纵情享乐，可臣有欺压百姓么？”

“臣有么？”

张居正一步一步逼近了年轻的万历皇帝朱翊钧。

他的话语仿若千钧之重叩在了年轻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