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惨叫四起,十几个奔跑中的跳荡手踉跄倒地,其余水寇被吓得脚下一缓,动作迟疑起来。
“都他娘的给老子继续冲!第一个上城之人,赏钱百贯,黄花闺女三个!”
黎百能狂呼,然后他身边亲从跟着大喊,随后一千水寇都沸腾起来,哇哇鬼叫着,两眼冒着绿光冲下城墙。
城头有了反应,黎百能反倒松了一口气,对方不过三十人,最多再射一轮,自己这边也死伤不了多少,只要能冲上城头,就凭官军那些软脚虾,绝对没有还手之力。
可是城头的第二轮弩箭,比他想的要快多了,惨叫声再次响起,比前一次还响亮了几分。
等到水寇贴近城墙时,足足挨了六轮弩箭,这让黎百能有些郁闷和不解,这什么鬼弩,怎么能这么快上弦。
他当然不知道,城头不止三十人,而是六十多班直,六十把弩箭,一半人负责射,另一半负责上,生生多射了六十发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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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通,其他脑子充血的水寇更不会去想。
冲到城墙的跳荡手并没有止步,而是抱紧了竹竿,赤着脚向墙面踩去,在后面几人的推举之下,开始飞檐走壁般向城头奔去。
另外一些失去了跳荡手的竹竿,也没有停止,而是被干脆高高举起,向城头搭去。
吴江县城是座小城,城墙只有两丈六尺高,这些竹竿的长度绰绰有余。
班直们见水寇已经开始攀城,立刻丢开强弩,六十多人全都抽出腰刀,在城头排出一条长阵。
这些跳荡手皆是灵巧之辈,平时在船上也是爬惯了桅杆,在竹竿的助推下,两丈来高的城墙顷刻便跑完,踩到城垛后,松开竹竿,借着余力往里翻跃,同时伸手取下口中短刀,准备大杀四方。
可还没等他们看清场景,凌冽的刀风迎面而来,一些跳荡手下意识挥着短刀去挡,可即便挡到了,也抗拒不了那势大力沉的刀劲,除了制造出一些无谓的叮当声,毫无作用。
一片嘈杂中,水寇们却觉得那连绵不竭的切砍骨肉声尤其清晰,瞬即又化成一声声凄厉的惨嚎。
一个跳荡手凭借着自己灵巧的身手,躲开了致命的一刀,再毫不停息的向身前班直扑去,短刀猛地刺出,却撞上坚硬的甲片,划出火星向一旁滑去。
班直反手就是握着刀柄向水寇头上捶去,剧痛之后,水寇便感到晕眩,接着喉间一凉,整个世界都开始胡乱的旋转起来,然后看见地面向自己撞来,最后眼前一黑,失去所有感知。
班直一脚踹开身前的无头尸身,挥刀向另一个水寇砍去。
这名水寇成功将短刀刺进了对手班直小腹部位,但不到半寸就被甲叶卡住了,仓促间,捅又捅不进,拔又拔不出,然后眼中刀光一闪,自己握刀的手便断成两截,鲜血狂喷,剧痛袭来。
他的对手班直趁机挥刀一撩,在他胸腹间斜斜割出一道长长的血口,还不等他惨叫出口,劈断他手的那个班直已经横刀从他腰间推过,拉出一个巨大的豁口,满肚子的肥肠滑溢而出,再被一只铁靴蹬在胸口,巨大的力量推着他撞到垛口,随后身体往外一翻,掉下城去。
“强子,没事吧?”
“皮外伤。”强子将那连着断手的短刀奋力拔了下来,往城外一丢,然后单手捂住正在流血的伤口,“死不了,杀敌!”
二人又向战友支援而去。
六十多名班直,依靠着兵利甲坚,短短半柱香时间,便斩杀了一百多名水寇。
但这南城墙近一里长,根本不是六十几个人能防备得过来的。
随着搭上城头的竹竿和竹梯越来越多,城下的水寇蚁附而上,不断冒上城头。
班直们结成六个十人小阵,在城上分散开来,奋力扑杀,却怎么也杀不净源源不断的水寇。
没多久,已经有两三百水寇在城头站住了脚,并且还在增多,而这些水寇手上也不再局限于短刀了,朴刀,短矛,渔叉等等长兵器越来越多。
有了人数优势,又弥补了兵器劣势后,水寇对上班直有了一战之力,渐渐将他们的小阵围住。
这一来,班直们的分头出击,却变成被水寇分割包围,打得越来越吃力,即使有铁甲护体,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黎百能这时也带着亲从攀上了城头,看到遍地都是尸身残骸,而且绝大多数都是自己一边的,心中泛起酸涩。
人非草木,虽然往日他对寨中这些喽啰也经常打骂,可见到他们变成一具具尸体,还是有一种沉痛感。
只是想到来自刘家的严厉命令,以及自己的家小,黎百能便没工夫再感伤。
见到城头守卫在己方的攻击下摇摇欲坠,黎百能振奋着招呼自己这几十个亲从,“弟兄们,一起上,速速宰了这帮鸟官兵,城中有无数的金银珠宝,大屁股婆娘,水嫩嫩的小娘子,任你们挑选享用!”
听到这话的水寇,立马兽血沸腾,嘶吼着挥舞兵刃扑向被围起来的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