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堂挺着胸膛,睥睨看着赵孟启,“心中有道义,人人皆是圣贤,谢某家学渊源,自幼苦读圣人经书,躬行圣人义理,如何就算不得士大夫?燕王殿下,即便你权势滔天,谢某的良心却不允许自己向你屈从!我辈读书人,仗义死节,死得其所,然而燕王你,与民争利,暴虐无耻,迟早会被天下人抛弃,最终只会落下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啧啧,还人人皆是圣贤,你这是要和阳明公抢生意么?
赵孟启反倒不气了,高尚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嘛。
这时,那名带队军官开口道,“谢仓使,虽然末将听不明白你在胡说什么,但有一点必须纠正,那就是我等并非奉燕王殿下之命,而是奉政事堂之命。”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才发现,这群军士的服色与燕王身边的稍有不同。
“咦,看起来他们应该是侍卫亲军司的,还有些衙役看穿着,好像是御史台的……”
随即一名头戴獬豸冠的文官从军官身后绕出,直视着谢堂,“本官殿中侍御史洪天锡,谢堂你涉嫌渎职、贪贿、枉法、谋害人命,官家下旨彻查,政事堂也署令,暂停你一切职权,现在请跟我回乌台接受审查。”
谢堂脸色大变,“不,不可能,这是栽赃陷害,谢某从未有不法之事,一定是有人蒙蔽了官家,谢某是冤枉的,我要面圣,向官家直陈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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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后虽然不得宠,但终究是一国主母,赵昀对谢家也一向优容,对年轻有为的谢堂也颇为看重,不然也不会让他在而立之年便提举一路仓司。
因此,谢堂还幻想着皇后会庇护他,官家会容忍他,重要的是,满朝文武更应该护着他,毕竟他是为了‘集体的利益’才和燕王争斗的。
“栽赃?”洪天锡嗤笑了一声,接着扬起一张清单,“六月二十,有人执你手令,从平江常平仓运走八十万石粮食,同时常平库中一百一十万贯积剩钱不翼而飞……初五,库吏许三家中走水,全家无一生还……初六,专知官翟策与库子蒯成酒醉落水……嘉兴府常平仓公事房坍塌,大半账簿被雨水淋湿……临平镇运河仓,存储超过四百万石粮食…”
眼见谢堂脸色越来越白,洪天锡才一脸不屑道,“还需要再念么?”
谢堂身子一软,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嘴巴不停张合着,不断发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
“剥去他的冠服,押入囚车。”
洪天锡一挥手,一帮衙役蜂拥而上,把谢堂的官帽官服都给扒了下来,然后给他戴上整套的枷锁。
这哪里是被弹劾待审,根本就是已经定罪的待遇,说明朝廷已经掌握了充分确凿的证据。
看着谢堂被押走,赵孟启笑道,“看到了吧,孤都说了与我无关。”
我的殿下,能不能不要自欺欺人了?谁不知道御史台和皇城司都在你的掌控下。
许多人都忍不住翻白眼,不过倒也没太大的异议,毕竟谢堂这也是罪有应得了。
其实这事和赵孟启关系还真不大,他才懒得费这么多心思,主要还是江万里坚持要按朝廷规矩来,所以才动用御史台启动了弹劾程序,当然,没有皇城司的配合,御史台也没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看书溂
谢堂被捕,剩下的二十多名豪强也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又来了一群官差,径直走到徐学谦面前,“本官嘉兴府通判,有苦主状告徐家在七年前殴伤人命,凌夺田产,请徐家主过堂……”
“这是诬告!七年前此案已经过华亭县审结,如何还能翻案!?”徐学谦大声分辩。
那通判冷静道,“是不是诬告,还需审过才知道,其实也不单单只是这一个案子,还有其他二十多桩案件涉及到徐家人,具体如何,等你到了府衙自然就知道了,本官既然会前来,自然是有依据的,还请徐家主配合,莫要闹出什么丑相,平白惹人笑话,若真有什么冤枉,官府也自然会还以清白。”
“呵呵,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范知府的意思?”徐学谦冷笑。
通判坦然道,“既是本官的意思,也是知府的意思。”
“好啊,那范程与我儿同年,昔日在老夫面前殷勤备至,如今却翻脸不认人了,既然如此,那可就别怪我儿日后必有厚报了。”
徐学谦此时更多的是气,而不是怕,他并不担心那些案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一旁的洪天锡插嘴道,“想来,你应该就是徐勉徐侍郎的父亲吧?”
“徐勉正是我儿!”徐学谦一脸骄傲。
“哦…”洪天锡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您老,徐侍郎在三日前,因涉嫌操控科举被弹劾,主动上书请辞,官家已经御准。”
“什么!?”这个消息把徐学谦炸了个晕头转向,“怎么会?怎么会?”
正是因为徐勉一直在朝中为官,今年更是接任礼部侍郎,而且十分有望成为礼部尚书,因此地方官员对徐家总是比较关照,对徐家的一些烂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现在徐勉倒了,徐家得罪的还是燕王,哪个官员还会为徐家做遮掩?
接下来,又有几个士绅被官差带走,虽然涉及的都不是什么大案子,但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这年头的豪强之家,有几个经得起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