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占城啊,物产其实挺丰富的,平原虽不多,但稻米三熟,还有象牙、犀角、乌木、伽蓝香、观音竹、降真香等上等珍物,又有吉贝、甘蔗、椰子、芭蕉林林种种,若是用心经营劳作,还是能够很富庶的,不过他们上层桀骜好斗,底层百姓浑浑噩噩,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好,本来还能靠着海贸兴旺发达,可占人大多鼠目寸光,只求眼前利益,将市舶税定为两成也就罢了,更是常常洗劫过往商船,搞得臭名昭着,海商们若非迫不得已,绝对不愿靠近占城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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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张杨帆对占城现状十分不满,钱隆便顺嘴问道,“既然占城如此窘迫,张员外可有想过离开,回到大宋。”
张杨帆愣了愣,然后苦笑,“想是想过,可寒家在此已经生根,要舍弃一切离开,谈何容易,至于回到大宋,恐怕已是难寻立足之地啊……”
“倒也是。”钱隆随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这里战乱频发,佛誓城几年前还被攻陷洗劫过,但我看员外这宅子都有些年头了,似乎没遭受破坏啊。”
张杨帆脸上露出既无奈又庆幸的表情,“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老是打来打去,确实很令人糟心,战乱一起谁都不好过,不过咱们好歹是上国子民,多少能让别人有些顾忌,而且周围各邦国的官府军中都有不少汉人,有句话说,出门靠朋友,咱们这些离乡之人都讲究个互帮互助,时间久了都结成姻亲故旧,所以不管哪国打哪国,总要给些照应,遇到大点的事,舍上一些钱财,也就勉强过去了。”
汉人向来聪明且勤力,能背井离乡出来闯荡的,即便白手起家,也大多能在南洋这些地方创下一番事业,说难听点,就是做海寇也比本地土着要成功得多。
因此在这些邦国里,汉人侨民不论是在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属于说得上话的阶层,甚至安南之前的李朝和现在的陈朝都是汉人建立。
“这么说来,员外在真腊或安南也有许多相熟啰。”
“嗯……这是自然,老朽与安南王叔陈守度还有过数面之缘。”
“哦,要是占城归于大宋治下,员外以为如何?”
钱隆这问题转变得有些突然,张杨帆很是愕然,想了想,只当是少年人对开疆拓土的臆想,便笑着回答,“那当然是好了,这里本来就是汉家故土嘛。”
“哈哈,那样的话,员外也就不算漂泊在外了……”钱隆嬉笑起来,仿佛只是玩笑之言。
张杨帆好似也没往心里去,错开话题,“钱统领,燕王殿下是真的会到琼州么?”
“员外可是打算前去拜见殿下?”
“老朽一介草民,哪敢有此奢望,不过到时能够前往殿下驻地进献绵薄心意,也就心满意足了,顺便还能沾沾龙气。”张杨帆眼中带着期盼。
钱隆笑道,“什么奢望不奢望的,殿下平易近人得很,张员外若是有心,想见也不是很难。”
张杨帆一拍大腿,“嗨呀,老朽倒是忘了钱统领,要是能得您帮忙美言几句,燕王殿下肯定会拨冗接见。”
“员外这就言重了,这和我帮不帮忙可没啥关系。”钱隆摆着手,很认真道,“对殿下来说,不管你们这些海外游子离家有多远有多久,始终都是华夏子孙,都是血脉同胞,因此也早就想着能看望看望大家,这样吧,员外在占城侨胞中也是德高望重,您有空的话,与其他各家联络一下,到时候结伴一起拜见,我估摸着啊,殿下肯定是要喜出望外的。”
从这话里,张杨帆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似乎这位钱统领是在代燕王向侨民主动发出邀请,而且燕王也有借重大家的地方。
难不成,是燕王有意把占城收回版图?
眼下的朝廷有这个实力?
也不知道燕王殿下打算怎么弄,总不能直接动武吧,那岂不是得落个侵吞藩国的恶名?
应该不是,据说燕王虽然年轻跳脱,但并非无谋,想必会有稳妥之策。
若是能在其中贡献些许助力,那不就是立功了……
算了,先不瞎想,能见一面未来官家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心念电转,张杨帆口中说道,“好好好,钱统领这个主意甚妙,这联络大家之事,老朽当仁不让。”
就在这时候,有仆人来禀报,“蒲家家主送来一封拜帖。”
“蒲家?”张杨帆接过拜帖打开一看,脸上随即露出古怪之色。
随即他看向钱隆,“钱统领,这蒲家其实是想拜见您,更主要的是,他将和苏利耶王子联袂前来。”
钱隆眉毛一掀,“苏利耶王子?”
“苏利耶王子最受占城王宠爱,不过一向为人低调,从不参与政事,怎么突然主动交接外国使臣?为此还拉上蒲家做引子……”
张杨帆大感疑惑,但钱隆却没什么犹豫,“来便来吧,见面了总能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