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脱秃花此时满腹心事,浑浑噩噩地,下意识便走出花厅,穿过小花园,直到被晚风一吹,才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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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是担心释利诃梨提婆与宋人勾结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打算以兴师问罪的姿态向钱隆施压,迫使宋人陷入被动,从而打消此类念头,要是就此放弃使命逃出占城那自然是更好了。
可哪里想得到,这纨绔模样的宋使竟然如此奸猾,三言两语间,不仅破坏了自己的意图,还反手灌下迷魂药……
停下脚步,保脱秃花扭头望向花厅方向,眼神很是复杂。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钱隆给出的提议有所心动,然而冷静下来后,便认为那极可能只是纸上画饼而已。
想要成就大业,终究只能依靠自家实力,宋人根本就给不了什么实质性帮助,只会耍心机卖嘴皮子。
自以为看透本质后,保脱秃花眼中精光一闪,自语道,“好一个巧舌如簧,可惜老子才不会上这样的当,哼,今日被你躲过一关,但别以为能就这么算了,来日方长,小子你给我等着……”
走出张家大宅,保脱秃花立刻召集手下,亲自重新部署,全面加强对使团的‘保护’。
这相应动作自然也没有瞒过张家大宅里的人,不过钱隆显得并不在意,安顿好那十几个被救回来的小娘子后,又一一探望了受伤的军士,确保他们得到最好的治疗。
最后又亲手将牺牲了的胡斐收敛入上好棺椁中,等运回国内再进行安葬。
忙完这一切已是午夜,大家才得以休息。
也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苏利耶一直都没有离开,并且干脆也在张家住下。
虽然钱隆和苏利耶结识短短一天便已有‘兄弟情深’的趋势,不过倒是没有搞什么促膝长谈抵足而眠,毕竟钱小胖体型虽然圆,骨子里还是很直的。
一夜无话,整座佛誓城也完全褪去白日里的喧嚣,沉入宁静之中。
次日,钱隆热情的邀请苏利耶共进早餐。
张家富贵数百年,吃穿用度都极为讲究,这提供的餐食不但美味精致,风格也大体保持着汉人传统,与国内差别不是很大,令钱隆最是满意。
钱隆吃得畅快,一大碗鹌鹑馉饳儿三五下便入了肚,可苏利耶却似乎没什么食欲,脸上还挂着些许忧愁。
“贤弟,昨日你与保脱秃花似乎谈得并不愉快,我见他离去之时还带着不甘之色,随后又在四周加派兵力之类,恐怕他不怀好意,会有什么不智之举啊……”
钱隆刚要端起一份鱼羹大快朵颐,闻言便住了手,歪头看着苏利耶,“莫非苏兄正是担心于此,才留在张家祸福与共啊?哈哈,苏兄真君子也!”
“贤弟谬赞,说来惭愧,愚兄没本事,帮不上什么大忙,能做的也就是与贤弟共患难了。”
“苏兄莫要妄自菲薄,你能做的超乎你所想,何况情义比之其它也更为珍贵,能与苏兄结交乃是小弟此行最大的惊喜,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苏兄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你那叔父好利而无谋,做不出什么果决之事。”
苏利耶闻言想了想,遂点点头,“贤弟说得对,保脱秃花确实是这么一个人,所以三年前才会被我父亲抢先一步登上王位……”
见他忧心稍解,钱隆又笑着说,“保脱秃花不足为虑,倒是昨日设局之人颇不简单,苏兄觉得这人应该是谁?”
“昨日确实凶险,真是命悬一线啊。”苏利耶尤感后怕地感慨着,然后捋了捋思绪才继续开口,“其实愚兄至今仍感觉雾里看花,很难推测幕后之人是谁,不过,能同时驱使摩柯贵和教派祭司的人却不多,最大可能当然就是我父亲、保脱秃花、释利诃梨提婆这三人了。”
或许是涉及到自己父亲,苏利耶脸色有些不自然,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去,“贤弟才说保脱秃花无谋,那大概不会是他了,而又是释利诃梨提婆及时救了咱们,也应该不是他,因此最大的嫌疑只能是我父亲…”
钱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目前来看,确实是占王嫌疑最大,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何在呢?毕竟我若身死占城,那大宋追究起来,首当其冲的便是他,那他岂不是引火烧身么?”
“这……愚兄也想不明白。”苏利耶也挠头。
钱隆眼眸一凝,“呵呵,这人藏得还挺深的,不过我迟早会把他挖出来的,害我弟兄性命之仇,终有一报!”
就在这时,嘈杂之声从四面传来,并且越来越大声,好像是在呐喊什么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