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此来是?”
广南各方面的情况都会及时汇报给燕王,并不需要他特意跑一趟。
赵孟启神色轻松,“这不是许久没见老师,所以甚是思念,离着又不远,没道理不来聆听教诲嘛。”
这话你说杨栋信还是不信?
又听赵孟启继续很随性地说着,“恰好有船从临安来,带了些临安的酒水特产,学生便想着与老师和存斋公聚聚。”
“您二位本来在朝中好好的,若不是因为学生,其实大可不必跑到这偏僻之地来吃苦受累,学生无以为报,只好以薄酒相慰。”
杨栋和牟子才心中有感,却又有些哭笑不得。
“哈,殿下这算是千里送鹅毛么?”
赵孟启一拍脑袋,“哎,差点忘了,也不止是鹅毛啦。”
“还给老师捎带了几封家书,师母还给老师准备了冬衣鞋袜什么的,满满一箱笼……”
“存斋公也有,在雷州时,已经让人送到州衙去了,只是忘了跟您说了,嘿嘿。”
牟子才绝倒,您哪里是忘了说,根本就是故意的……
杨栋忽然眼眶有些泛红,张了张嘴后,强作严肃,“妇道人家就是胡闹,广南这边要冬衣何用?”
其实两人都清楚,这肯定不是什么顺带,而是燕王特意吩咐人做的。
这份情义,远比君臣之义要浓重许多。
不过赵孟启没打算给他们时间感动。
“老师,学生是带了酒,只是这下酒菜,还得靠您这个地主张罗了。”
杨栋开怀大笑,“哈哈,自然是由臣来张罗,难得今日聚首,当浮一大白,一醉方休!”
晚宴宾主尽欢,酒好,菜也好,尤其是几道不同做法的狗肉,让赵孟启大快朵颐,赞不绝口。
还好没带赵菫一起,不然小菫娘怕是要说狗狗那么可爱……
不过,这时代也没那种矫情怪,在很长时间里,猪狗羊都是养殖的牲畜,养来吃肉的。
酒足肉饱的歇了一夜后,赵孟启扮成牟子才的子弟随从,由杨栋领着,前往邕州视察。
一路上,都能见到民团押运着大量物资往邕州方向。
最终,这些物资会运到横山寨再往西北一点,大概就是后世百色所在。
对外宣称是要在那里构筑新的军寨和堡垒,以抵御蒙军未来的侵犯。
实际上,那是对大理用兵的出发和后勤基地。
也就是赵孟启开始巡视的第一天,李曾伯也率领三万精兵,从静江府开始南下。
大约第十二天,赵孟启巡察完百色寨后,与杨栋牟子才道别。
随后他带着随扈,骑马先行一步,用三天时间回到邕州,与刚到不久的李曾伯进行了一番长谈。
之后,又接见勉励了军中将佐,为即将展开的大理攻略壮行。
这一天是十一月初一,播州的吕文德誓师出征,麾下三万余战兵,分三路,各向乌蒙部、罗氏鬼国、罗殿国进军。
赵孟启又用了两天回到钦州,再乘船六日,返回临川港。
军情司立刻向他禀报,蒙军在十月十六日那天,在善阐府城祭狼旗发兵。
兀良合台所率出征蒙军全部为骑兵,共有近三万。
大理总管段兴智,与他叔父段信苴福,也率领万余部族骑兵随同出征。
此时,在临高县因病滞留十来天的陈婆列比赵孟启早三天回到临川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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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燕王回来的消息后,陈婆列连忙求见。
赵孟启以奔波劳累,身体有所不适为理由,婉拒了求见。
次日,陈婆列又来,依旧被拒。
三日,还是被拒,陈婆列在临近神舟的码头枯等到入夜。
第四日,陈婆列收到了国内急送来的军情。
九天前,也就是十一月初六,蒙军叩边,并攻克水尾城。
水尾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蒙军展现出来的气势,却令‘大越’君臣上下都心头发怵。
原本还想战胜蒙古人的念头,莫名其妙就少了许多,甚至于有些恐慌。
陈煚对任何一丝力量都更加渴望,于是严词勒令陈婆列必须求到燕王援军,不成功便成仁!
如此一来,陈婆列完全慌了,发了疯一样,拖着陈邦彦守在码头上。
见到有官员将佐是要到神舟上的,就不断恳请帮忙通禀燕王。
那模样,几乎就差下跪哀求了,简直是见者流泪闻着伤心……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赵孟启很难装作无视。
而且,他自己这边也收到了军情。
李曾伯在十一月十一日,率军进驻百色寨,略作休整后,便会往特磨道富州进发,预计在月底抵达大理边境。
算着也是时候给安南人打打气,所以赵孟启便宣召陈婆列和陈邦彦两人上了神舟。
陈婆列或许是被折腾怕了,也或许是被国内情况逼急了。
才见到赵孟启的身影,便一个滑跪过去。
“殿下!救救安南吧,鞑子凶悍,安南危若累卵,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陈邦彦见四大王跪得如今惊天动地,下意识就想捂脸。
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免得被四大王灭口,他也不得不立即跪下。
“燕王殿下,我安南为大宋藩篱,不能倒啊,否则唇亡齿寒,大宋更难防御鞑子的进袭了,救安南,既是救大宋,还请殿下慷慨相助……”
一声声哀求,如泣血啼鸣。
纵使是赵孟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遭不住。
当然,轻易松口也不是他的风格。
人嘛,得到时太容易,就不懂得珍惜……
木着脸,任由陈婆列和陈邦彦凄嚎大半天后。
赵孟启才轻启金口,“嗯……”
声音不大,但传到二陈耳中,却如闻仙乐。
两人立刻收住哀声,恭谨而热切地仰望着燕王。
赵孟启搓搓手指,“出兵支援,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