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万人使团,那萨满巫师念诵经文的声音越大,就像在火葬场听人超度一般。特别是林川对于萨满教可没有什么好印象,让他不由连连皱眉。
至于乌兰则是紧张到了极点,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压着腰后的刀柄,一旦发现不对,哪怕自己独自赴死,也要确保林川周全不可。
这个时节,土家堡的大门已经敞开,商队往来频繁,但面对这样声势浩大的队伍,不长眼的商团马队也都快速闪到了一旁,将大道让给了他们来走。谦虚一点叫让,诚实一点的甚至可以叫落荒而逃。
林川可没有被这声势浩大的队伍给吓到,足足出城三里开外,横马拦住了万人使团的去路。
那些戴着各种古怪面具,打扮夸张的萨满巫师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的大明将军,锣鼓诵经之声戛然而止。
“叫管事的出来说话。”林川放声招呼着。
“方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单枪匹马也敢出城拦路,就不怕被埋了吗?”说话间,萨满巫师团向左右自然地闪开,巴尔盖牵着一匹战马走上前来,马背上驮着的正是林川的小姨子,努哈尔家的族长——赛娜尔雅。
她还是穿着那身仙气十足的蒙古长裙,只不过双目被一条纯白的丝带遮挡,避免被人看见林川留下的伤口。
“怎么哪都有你啊?”虽然林川猜到了可能会和这冤家碰面,但真碰见了,林川也是头皮发麻,“你都这样的还瞎掺和啥?安心在家里享受生活不好吗?”
“拜方大人所赐,我这不名正言顺的‘瞎’掺和!你欠我一双眼睛,何时还我?”赛娜尔雅咬牙切齿道。
“这玩意怎么还?把我的赔给你,你也用不上呐?”林川欲哭无泪。
“把你的挖了,我舒坦了,就算还了。”
“莫胡闹。”就在这时,赛娜尔雅身后的马车内,传来一声呵斥。强若赛娜尔雅也是毕恭毕敬地俯首,任由巴尔盖将其牵到了一旁,只见后方一辆朴素的马车幕帘被掀起,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蒙古袍子,白须白发略显杂乱的老头从车上走了下来。
很难想象这就是权倾朝野的鞑靼太师,说他是路边放牧的老牧民还颇为合适。
阿鲁台的手中盘着一串巨大的蜜蜡手串,每一颗都足有眼珠般大小,暗红开片的表面,没上百年的盘剥可养不出这么好的成色来。
“方渊方大人,你我也算旧相识,只是素未谋面,小的阿鲁台,给您请安。”阿鲁台就连得见汉王朱高煦时都没这般谦卑,居然面向林川微笑地鞠躬行礼起来,看得一众随从是恨不得挥刀自缢了。
要知道阿鲁台贵为鞑靼太师,在这草原之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是鞑靼的牌面,拜下大明天子都是自降身价,一个边塞的守将怎配他鞠躬行礼?
“阿鲁台大人过谦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川也收敛起飞扬跋扈的模样,翻身下马,主动抱拳上前回礼,“晚辈方渊,大明武穆侯,林川卫的龙虎大将军,见过鞑靼太师爷。”
“方大人,因行程匆忙,未派使节先行通传,就这么一大帮子人前来,多有误会,还望方大人恕罪恕罪。”阿鲁台还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