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刘婉的头，面色带上了几分哀愁。

停顿了一下后，方缓缓吐露实情。

原来，刘婉并非他的亲孙女，而是他堂侄刘琨的遗孤，因幼年体弱，被送回了中山老家。

没想到刘琨被害，刘婉的庶长兄刘遵及其他跟着刘琨在幽州的亲眷尽皆被杀。

嫡兄刘群在辽西鲜卑段末波手下为质，如今也音讯全无。

刘慎拿出他收到的刘琨最后一封亲笔信。

“去年出了正月不久，我那侄儿托人从幽州捎信回来，当时的言语中就已经有了几分不祥之意。”

路凡接过有些发黄褶皱的信。

其上主要是问候族中长辈，以及对幼女的关怀。

直到信的末尾，才简短的概括了下他的近况。

但只凭这寥寥数语，已能感受到刘琨当时的无奈和艰难处境。

他应是察觉到了段匹磾对他的怀疑，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在最后才有托孤之语。

“……磾以余之名召固安会盟，无人听之。今辽西公逝世，鲜卑段氏再起纷争，吾已身陷囹圄，恐难保全。

若吾既发，则率亲顾豫州，祖逖吾友，为人方正有忠义，必善之。”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路凡遇到刘慎时，他们要前往豫州的原因。

看着信，路凡不由想起历史上刘琨的死因。

刘琨来到幽州后与段匹磾联姻，俩人还结成了异姓兄弟。

段匹磾之所以重视刘琨，一来是为了获得晋朝廷的认可，拿到正统身份，二来则是想通过刘琨的名头来招揽人才。

不要小看这个正统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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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晋在历史上臭名昭着，但在这个时代，除了自立为王的那几个，剩下的割据势力都抢着想得到南边朝廷的认可和敕封。

毕竟华夏自古以来都讲究正统以及师出有名。

那些汉人官员之所以能在这些割据势力中吃得开，他们的谋略是一方面，他们带来的名义才是得到重用的关键。

就拿段匹磾来说，他是异族人，却占据蓟州。

如果身边没有刘琨这些汉人辅佐维护，那他在名义上就是一个占领华夏领土的贼寇，是窃国贼，是汉民族的敌人！

可如果有了朝廷的任命，那他就是正统！

公元317年七月，段匹磾推举刘琨为幽州大都督，发檄文邀请其兄长辽西公段疾陆眷、叔父段涉复辰、弟段末波等在固安会聚，共同征讨石勒。

但是段末波早已拜了石勒为义父，自然不会进攻石勒，他还游说了段疾陆眷和段涉复辰。

最后，除了段匹磾和刘琨，其他人都没去。

在这时，段匹磾就已经对刘琨有了一些失望和轻视。

他觉得刘琨也不过如此。

318年正月，辽西公段疾陆眷去世，段匹磾带着刘琨的嫡子刘群去奔丧。

半路上就被段末波和段涉复辰截了，段匹磾不仅被打到败逃，连刘琨的儿子都被俘虏了。

刘群被段末波俘虏后，不知是什么原因给他爹写了一封劝降信。

然后这封信又好巧不巧的被段匹磾给截获了。

于是，刘琨与段匹磾的信任危机就此开始。

而恰在这时，南边朝廷已位高权重的王敦派使者来与段匹磾密谈。

不久，刘琨被段匹磾以其打算在幽州称帝的罪名，勒死。

显然，刘琨的死，不仅有段匹磾的疑心，还有南边朝廷王敦对他的嫉恨，以及鲜卑段氏几方的内斗。

这是多方势力角逐的结果。

只不过，刘琨成了牺牲品。

刘琨一死，跟随他一起为段匹磾效力的旧部、汉人，纷纷脱离段匹磾，投奔了石勒或段末波。

段匹磾成了孤家寡人，很快就被石勒大兵压境，驱逐出幽州，不得不投奔邵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