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还是和往常一样,烛光被遮着,没有熄灭。
他所在的地方,向来灯火通明,即便入睡,也是这般留着些许灯光。
他攥紧她手腕,好像她是要逃一般。
她没有动作,他很快松开桎梏,重新将她的手继续拢在掌心,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握着。
晚晚重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很简单便能想到。方才,她睡着了,他握着她的手,她一翻身,手从他掌心脱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立刻反手抓紧她。
他往常都不怎么会主动碰她,今夜却开始变得这样紧张。
晚晚对此提不起什么情绪。
夜雨拍打在营帐顶上的声音细碎,帐中尽管放置着冰鉴,却也有些闷闷的热。
他的肌肤一直都是冷的,她任他握着,权当消暑,重新攒出睡意,慢慢睡过去。
容厌夜不成眠。
-
第二日,晚晚醒过来,容厌依旧是一大早便出门,她用完早膳,便琢磨着,得再去见一见太医令。
尽管太医令是温病派,或许会有理念不合,但想要在宫中接触到更多医典、精进医术,她怎么也要同他有点牵扯。
另外……容厌对太医令颇为客气,宫中最熟悉他身体状况的,除了他自己,应当便是太医令了。
她只在他病中摸过他的脉,想要更了解他的身体、了解他曾经的用药,太医令也无疑是最方便的突破口。
还没等她主动去医馆找,便听到门外侍卫通传,太医令来求见。
这几日,她不是睡着,便是同容厌在一起,让人找不到时间来拜见,太医令也是终于等到了她的空闲,连忙赶过来。
晚晚没有起身,等到太医令进到营帐中,她才从座椅上站起。
太医令一进营帐,便扶着拐杖要行大礼。
晚晚走过去两步,搀扶住他,没让他将礼节行下去,“先生不必如此。”
太医令面上神色复杂,惭愧、歉意、自责混在一起,面皮难以拉下去,却还是主动询问了一句,“附子有毒,你用那般重的附子,毒性你是如何化解……”
“这是寒症瘟疫,附子回阳救逆,配以麻黄解表,再与生石膏清泄并施,但生石膏减弱心力,不可多用,再辅以甘草缓去附子毒性……”
晚晚将她的十二味药一一解释了。
附子有毒,虽然回阳的药性强,却向来极少有人敢用,晚晚开出的这方子,配伍老练,用附子也极为大胆,把握的界限也极为精妙,这其中的剂量把控,这般年轻的年纪,不可能是全然自己摸索,她不可能没有师承,只是……不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