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成蹊几乎是一字字消化她口中的话。
江南,邢月,她的心上人,她的师兄,她逼死的。
晚晚轻轻叹了一声,呼吸仍然距离他那么近。
“不言,你为什么会害怕呢?这和当初你对阿姐做的,区别很大吗?同样是爱的人,你怎么也能狠得下心的呢?”
裴成蹊一愣,眼中的愤怒压过了心慌。
“你这是什么意思?”
晚晚轻轻笑着道:“当初父亲身死,我从江南回到上陵,阿姐对我保证,让我放心,父亲不在了也没关系,她可以护着我,她已经与人定了终身,等她嫁过去,叶家、上陵,没有人敢欺负我。”
“你是怎么做的呢?你明知我父亲死后,阿姐一个人守不住家业,更难以在叶家之下,决定她和她的庶妹的婚事。可你为你的建功立业走得干净,阿姐在你眼中又算什么呢?你不会不知道,阿姐这般身世不好,还有着上陵第一美人的名声,多得是形形色色的人想要借机攀折。”
“那个时候,我与阿姐走投无路之时,你在哪里呢?”
“等我与阿姐实在撑不住,被逼嫁人,你家中也有意另议亲事,她心爱你,但她不可能再去找你,给你做妾。阿姐为自保,想法子联系上我父亲的旧部,凭着医术随军出征,最后再也没回来。”
“你促成了她的绝望,却在她死之后,先是借着她的妹妹怀念她,而后又对她的亲妹妹动了心思,让已经是皇后的人,同你有些谋逆的念头。”
裴成蹊几乎咬着牙,受她的话影响而痛苦至极:“别说了。”
晚晚忍不住又笑了笑,“你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你还记得你最后同阿姐说的是什么吗?你还记得她给你写过几封信吗?你精打细算的美妾没了,你才发觉你有多喜欢她,迟不迟啊?”
裴成蹊攥紧了拳,眼眸泛红怒吼道:“别说了!”
晚晚微微笑着,“别把自己想得太清高傲岸,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那些羞辱的情绪,在我面前没有必要。你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对自己的低劣坦诚一些而已,做不到吗?”
晚晚无奈摇头,“我倒是忘了,你口口声声附和我说不喜欢虚伪的上陵,可你这骗过自己的深情和虚伪的光风霁月,我看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裴成蹊紧紧闭了一下眼睛。
晚晚笑了一下,正要转身往回走,刚刚侧头往旁边看,便看到容厌提剑而来。
她顿了一下,看向他手中那把剑。
剑身流畅,通体漆黑,没有一丝多余的纹路,不是什么风流的装饰,而是一把能杀人的剑。
晚晚不紧不慢地想了想,他定然是看到她亲吻裴成蹊的眼睛了。
她揣度了下他的心思。
容厌这剑,是要对着她呢,还是对着裴成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