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中秋, 饶温走进酒池,来到台阶上,将容厌最近需要服用的药丸递交过来, 汇报完今日需要让容厌知道的消息, 他迟疑着提出告假, 今日他想出宫。
容厌没有问为什么, “嗯”了一声便允了。
饶温松了一口气,眼眸中也自然地露出一点儿笑意。
他看到陛下随意地低下身,坐在台阶上, 拨开药瓶的木塞。
陛下这些年一直靠着吃药压制着曾经被灌下的诸多毒药,这么多年, 太医令尽心竭力, 却也没有法子彻底将毒性化解, 如今得知,皇后娘娘居然有能解决瘟疫的精湛医术……
那她总归能试着为陛下解一解?
可他却没有听到半分苗头。
饶温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道:“您如今还是只由太医令诊脉,目前用的这药禁忌太多, 严苛地限制您另外服用任何药就算了,还只能压制毒性,连头疾的疼痛都缓解不了……您就,没请娘娘为您试着解一解毒?”
饶温不知道的是, 他身体里刚又添了新的毒药。
容厌将药丸倒在掌心一粒, 他看了看掌心这深褐色近乎于黑色的苦药,明知道禁忌是混吃, 他近日中了叶晚晚下给他的毒, 如今不能再直接不经处理地服下这药,他却还是拈起送入口中。
苦涩在口中化开。
他淡淡道:“没有必要, 用不着困扰她。”
饶温皱了皱眉,叹一口气,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告退离开酒池。
容厌将手肘撑在屈起的膝上,支颐看着眼前的酒液。
酒气醉人,他的衣摆随着他坐下,垂落到脚边,酒液浸湿了一截下摆,湿润渐渐往上爬。
许多年前,先帝还在时,大大小小的节日都会举办宫宴,酒池一年四季歌舞不休,为了能让他有机会搭上朝中大臣,先帝不惜把本就不好的名声作践到人人叹息。
后来,楚太后执政,大小节日,便都按着楚氏的规矩来。
中秋节时,楚后会召来族中几个小辈,陪在她身边,也算与家人相聚了一遭。
那个时候,他便独自被关在暗室里,有时被锁着,昏沉不醒,有时候,便听着外面和乐亲近的笑语。
掌权之后的中秋节,他想看人多热闹点儿,便办场宫宴,心烦时,便谢绝觐见,将所有人拦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