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笑起来。
“拜师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想起她当年拜师,两辈子,她这辈子是把一生的厚脸皮都用在了拜师上面。
她笑着道:“我师承江南,当初我去拜师,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师父一开始不愿意收我,先是因为我出身上陵世家,后来则是因为我是个女郎,又体弱。他教我一个,要花教别的徒弟几倍的心思,还担心等我学成,还是有可能囿于院墙,白费他那么多年的功夫……”
晚晚低笑了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张群玉沉默了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娘娘亦是十分不易。”
晚晚道:“张大人,我收下绿绮,日后她行医,若我不在,你得想法子让她能将医术传下去。”
张群玉微微怔了下,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他对他人的言下之意极为敏锐。
——他听得出皇后学医、行医的艰难,也听得出她对未来没什么念想。
晚晚玩笑道:“张大人当年是当科状元,如今也深得陛下信任,日后前途自是无量,护着一位医女,必然不是什么难事。”
张群玉无奈而笑。
“宦海无定,臣不敢多言。可不论前路如何,臣对阿绮必当不负她父母所托。娘娘愿意收下阿绮,亦是对臣的恩情,”
他停顿了下,语气着重在这里,继续说道:“臣定然不敢忘。”
点到为此,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他毕竟久浸官场,那些分寸尺度,早已融入他言行之中。可他的点到为止不是含糊不清引人遐思,而是真心实意而不点明。明明是个在朝堂之中再圆融不过的重臣,却丝毫没有惹人厌烦的习气。
晚晚没说什么,只笑了一下。
张群玉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他将话头一转,轻松道:“阿绮在宫外拜师,臣都备好了束脩六礼以及一些薄礼,不日就送来椒房宫。”
晚晚忍不住笑。
她看着张群玉身上的旧衣,绿绮的衣裳却精致名贵许多,他当初来面见容厌,装阿姐佩玉的盒子,也是让他自己人削出来的极为简陋的木盒。
晚晚道:“按照惯例即可,不需要再添什么。”
张群玉也想到了自己这几面难免给皇后留下的印象,神色绷了下,还是不由笑了出来,坦然道:“束脩薄礼,臣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玩笑道:“礼不可轻,娘娘犹豫,不若请陛下再涨涨俸禄。”
晚晚笑了出来。
“你不是他的心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