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高烧还没退下去。
思维凝滞难行,容厌深深呼吸了一下,呼出的气息也滚烫。
他看了一眼黑暗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看书案上所剩不多的案牍,用力抿了抿唇,翻开奏折,提笔在另一份案牍上写下关于粮草辎重的安排。
五万人北上,按照两个月口粮计,再加上运输人力物力,保守估计四十万石。
这个数字,已经让户部尚书在朝会上恨不得长跪不起。
押运粮草的督粮官,在上次朝会上没有立刻定下,他其实也有了几个人选。上次他亲征,是任命祝修永为督粮官,如今祝修永调不开,他身边的副官,当年便表现不错,这两年在兵部政绩上佳,名字是……
昏沉之中,容厌想了一会儿,是柴木戎。
他提起笔,手腕沉重,强忍着无力和难受,落笔。
“……擢柴沐荣为督粮官……”
写完这份敕牒,容厌舒展了下右手,而后才继续凝神处理剩下的文书。
随着时间推移,外面天色渐渐暗下,他往外看了看。
这个时候,晚晚应当快要用晚膳了。
想到晚晚,他垂下眼眸,半晌,才翻开下一份密函。
书案上剩下的折子越来越少,只剩下几份,忽然之间,张群玉走到他面前。
他动作很轻地将一份敕牒文书放到容厌面前。
他如今负责将所下的诏令记录进档,容厌所下的每一份公开的文书,都会经过他的眼下,这也意味着他有一个复核的职责。
不过,不论是三年前,还是今日之前,他都挑不出容厌一个疏忽之处。
御书房中只剩下了君臣二人。
张群玉便也没有顾忌太多,道:“陛下,兵部有两人姓柴。说来也巧,库部主事叫柴木戎,兵部侍郎也叫柴沐荣,两人姓名听上去是一样的,字却不一样。侍郎柴沐荣年迈,即将致仕,陛下……本是要任命库部主事柴木戎吗?”
容厌蓦地怔了一下。
因为头晕,张群玉的话在他耳边有些不清晰,几个呼吸之后,他才明白张群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