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厌压抑着嗓音中的颤,他声音已经喑哑起来,近乎乞求问道:“晚晚……容厌是不是还没到生死都没办法原谅的程度?”
晚晚抬起眼眸,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我不是非要你去死。”
容厌道:“我知道。”
她不是要毁他杀他。
他颤声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你恨我吗?”
晚晚慢慢摇头。
她想了一会儿。
前世的她,对容厌不可谓不恨,恨到让容厌再怎么惨死都不可能会原谅。
这一世,她厌过、烦过,但其实都算不上恨,容厌没有真的伤害过她,她也不是非要让他去死。
容厌好像还是不满意,他握紧她的手,惶然道:“那这一年,我……”
什么都留不下。
晚晚看着他泛白的指骨,他比初见时瘦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思虑还是病痛,整个人都清减虚弱下来。
先前,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再怎样都动不了他的模样,他的消瘦也被他的气场掩盖住,好像没什么变化,如今,他已经瘦得这样明显。
晚晚不能说,她这段时间不难受。
可是,她也知道。
容厌比她更难受。
晚晚想着那个两个月的约定,平静地想与他好好谈一谈。
“陛下,如果什么东西让你太过痛苦,你应该及时割舍。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容厌倏地握紧了她的手。
“若我割舍不下呢?”
晚晚看着他清瘦的指骨。
她如今也算是清楚了,不管他口中说什么,事情真的发生之后,他其实还是会退让。只是,每每聊些什么之后,他还是会说这种话……让她忍不住想要反抗、想要自保,互相扎伤对方也无所谓,总归,就算遍体鳞伤,她不想瑟缩着忍受。
晚晚平静道:“那你说的两个月,是在骗我吗?”
她没有抬眸看他的神情,便只知道,对面沉默了许久。
久到她又觉得,这种反反复复,一会儿放她一会儿不放她的戏码,真的太无聊了。
她正要将手抽开,忽然听到——
对面传来的声音带着颤和鼻音。
“……我,不骗你。”
视野中,一滴晶莹的水珠坠落下来,勾勒出烛光的星点微芒,砸在他苍白的肌肤上,迸溅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