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你又找了一份新兼职?”
“对,几站路外的一栋才开业的商厦,我去那里当晚上巡逻的保安。”
“真辛苦。”
“哈哈,不努力没办法。想要在竞争残酷的社会中生存,就一定得尽快付出行动。”
岑冬生说。他讲这个话自然是发自真心,他口中的“残酷”亦是货真价实的残酷。
“你这个年纪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是啊,毕竟你从小就是一个人孤零零长大。”
安知真则是因为知道他是福利院出身,于是用一种温柔又怜悯的眼神注视他,似乎会错了意。
“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一个人在外面,注意保护自己。”
“好。”
*
岑冬生与知真姐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看了场电影后,热腾腾的暑气逐渐散去,阳光不再炽烈,云团锦簇,飘飘忽忽迈向黄昏时刻。
岑冬生盘腿坐下,开始冥想。
过去这么长时间,他几乎已忘记曾经的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娱乐。对他而言,能在战斗和奔波的间歇获得片刻休息,便已知足。
到了预定的时间,他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身体,拿上手机钥匙,准备出门。等走到门口后又转身返回,抽了几张钞票放入口袋。
“差点忘了,这年头还得用真钱。”
与知真姐提到的“兼职”,并非借口,他是真的要去上夜班当保安了。
当然,不是为了钱——对他来说钱只要够生活即可,多了完全是浪费。
这个夏天,他会抓紧时间去很多地方……
出门之前,岑冬生从口袋拿出一张纸,仔细阅读一遍,并确定已经将上面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后,用打火机点燃。
在重生以后,他第一时间将有价值的情报与信息,按照发生时间总结成年表记录下来,反复背诵后再把它们销毁。
他用这种方式不断加深记忆,直到情报尽数牢牢烙印在脑内。
这些跨越时代的知识,毫无疑问是“无价之宝”。
只不过,还是那个问题——他毕竟只是个乙等咒禁师,能接触到的信息圈层有限,即使记得一些事情,却往往对内幕真相不了解,这部分只能由他亲身实践去了解。
以及,除去那些震惊全国的大事件以外,他能想起的灵异地点,也主要集中在天南大区。
正好在锦江市就有几处。所以这段时间,岑冬生到处找兼职的主要理由就是踩点。
“阳明山动物园……从六月份开始兼职了两周的饲养员,确定‘人面异变’尚未发生,我自然拿不到那里的咒禁,看来只能押后。明天找个借口请辞了吧。”
他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出了小区,朝着兼职地点进发。
第一波浪潮才刚刚开始,如他预料,大部分地点尚未出现“鬼屋化现象”,连带着内部藏匿之物同样不会显现,所谓的“踩点”,真的只是提前熟悉了一下环境。
所以,这次他同样未抱太大希望。
……
中途在路边大排档停车,填饱肚子后,岑冬生继续骑行。
穿过林道木的晚风吹拂在青年的脸上,和煦温暖。随着夜色弥漫,道路两侧的路灯开始盏盏点亮,昏黄的光芒照亮路人们的脸。
自行车铃铛“叮啷叮啷”,轮胎“簌簌”碾过铺成一层的柔软落叶;路过的房屋自窗口透出明亮的光芒,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吃摊,琳琅满目的商店……
他穿梭在汽车与行人之间,经过街头巷尾,欣赏着久违的人间烟火。
星星点点的城市灯光,像是一座座漂浮在夜色海洋上的灯塔。岑冬生对着迎面而来的光和风,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时间心神恍惚:
真是和平的景象,让人怀念。
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呢……?
“到了。”
岑冬生抓住刹车,收起纷乱的思绪。
他抬头望向眼前这栋矗立在十字路口附近的商厦。
一座四四方方,造型平平无奇的大楼,层数在十五层以上,有停车场,一层应该不止一个出入口。
大厦内只有底下三层点亮了灯光,剩下的都淹没在黢黢的黑暗里;西侧的墙体被脚手架和外围贴着招商广告的塑料布遮挡住,似乎还未完全竣工。
预定的面试地点就在前头,他没走出几步,就看到那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约莫五十岁,挺着啤酒肚,穿着白衬衫,正在抽烟;另一个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身着保安制服,似乎是前者的下属。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沉凝,夜风将他们俩的低声讨论送进岑冬生的耳朵:
“小秦,夜班招到人了吗?”
“还没,上次来的那位才干了三天就跑了,说是在厕所遇见鬼了。”保安服男子苦笑着回答。
“又见鬼?”
“对,听说是玻璃镜子里看见女鬼了。”
“上次不是个断了腿的男鬼吗?这刚建的楼,哪来那么多孤魂野鬼,这帮小年轻该不会是胡诌吧?”
“唉,我也不清楚……但那人连钱都没要,我猜是真的被吓到了。”
“加了一千块钱都不行?”
“不行,黎叔,来干活的最长都没超过两周……再这样下去,附近找兼职的人都要听说闹鬼的事儿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圈子,中介都开始不肯往我们这边推人了。”
听着听着,岑冬生停下脚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闹鬼?闹鬼好啊!他就怕不闹呢。
这次啊,说不定真的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