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山经切口、萨满迷踪(1 / 2)

不多时。

一行数人走过寨子。

抵达祭坛处。

简单拜过萨满巫神,阿枝牙才领着几人推门入室。

这地方,陈玉楼是第二次来。

但对乌娜而言,却是说不出的陌生。

一进屋子,目光便好奇的四下扫过。

虽是突厥部权势最大的人。

阿枝牙居所却是难以想象的简陋,卧室、客厅,再加上一间用于修行闭关的书房外,再无其他。

因为当年那件事。

乌娜画地为牢,在那座暗无天日的地下,一待就是十多年。

转眼再出来,世事沧桑,寨子里的变化大到她都有些惊讶,同龄人的面孔从熟悉到陌生,至于那些小孩,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好奇。

只是……

他们哪里知道。

她才是在这个城寨里长大的人。

其中变化最大的当属阿塔。

进入阴界炼狱前,她分明记得,阿塔还意气风发,受尽崇敬。

但如今再见,他都已经老的不成样子。

自己在那地方受尽折磨,他何尝不是如此?

妻子、女儿接连离自己而去。

心中始终过不去那一关。

上次离开,出发黑沙漠前,族长兀托拉着她说了很多。

只不过那时她还不明白,但先前在寨子外,看着阿塔那张苍老的脸庞的一瞬间,她忽然全都懂了。

而今再看他这些年的住所。

乌娜只觉得胸口下,仿佛压着一块石头,说不出的酸楚。

双眼泛红。

但仍旧强忍着,仰起脸颊,不让泪水落下。

“寒舍陋室。”

“诸位,不要嫌弃,随便坐。”

阿枝牙小心翼翼的握着那枚手链,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冲着一行人招呼道。

“多谢。”

陈玉楼点点头。

他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与鹧鸪哨说的。

兀托与他多年老友。

自然不必客套。

至于乌娜更是他亲生女儿,之前在寨子外,就已经冰释前嫌,各自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如今让她安静一会更好。

“巫师大人客气。”

鹧鸪哨也是难得开口。

结束鬼洞之行后,他明显比以往要开朗许多,就连眉宇间那股深重杀气,都消散了不少。

以往的他,独来独往,整座江湖上,也就和陈玉楼有所往来。

还是为了借卸岭一派的势。

为他寻珠。

至于其他门派,他几乎从不理会。

人情世故,练达文章,也就无从说起。

如今能有这等变化,实在是罕见至极。

“也没有外人,随意就好。”

见老兄弟心思漂浮,兀托摆了摆手笑道。

闻言,陈玉楼两人相视一笑,也就不再拘束,各自搬了把椅子过来,围着茶几坐下。

这趟过来的,就只有他与鹧鸪哨。

其余人都留在外面。

将他们叫来的话,一个屋子太挤坐不下,另一个,和兀托与阿枝牙打交道,他们也不自在。

外边有酒有肉。

正好篝火宴气氛到了最为热烈的时候。

又都是年轻人。

来这的话彼此都不舒适。

更何况,陈玉楼心知肚明,兀托和阿枝牙把他们叫来自然是因为有事相告。

果然。

等火塘上一炉茶水煮沸。

兀托替几人各自倒好过后,转而便开口道。

“陈小兄弟,我听颇黎说,你们只走了一半便返回,是何原故?”

兀托活了几十岁,统领一族大半辈子。

一双眼睛毒辣无比。

哪里是颇黎那种毛头小子能比?

是否糊弄一听就知道真假。

陈玉楼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味道很涩,不是什么好茶,西域本身也不产茶,大概率是丝绸之路的行商带来。

不过,味道虽涩但解酒劲。

之前一坛子烈酒灌下去,虽然对如今的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后劲不小,正好借茶水压一压。

“族长当面,陈某不敢隐瞒。”

“事实上,我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古城而去。”

陈玉楼淡淡道。

话音落下,一旁鹧鸪哨握着茶盏的手不禁猛地用力,余光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错愕。

精绝古城涉及诸多。

哪能就这么在外人面前暴露?

但坐在对面的兀托,反而只是点了点头,并无太多震撼。

见此情形,陈玉楼心中更加确认。

不愧是老狐狸一般的人物。

要知道,他在此之前可从未表现出任何不对。

但……

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本身就存疑,何况,行商和盗匪,就算遮掩的再好,动静之间流露出的气息也是截然不同。

还有。

今日返回。

队伍满载而归。

一路车马轴印,稍微看上一眼都知道不对。

并未前往中亚诸国,只是半道折返,结果人人脸上带喜,更是带回几十上百箱的货物。

这……能对劲?

或者说。

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古城而去。

换讫的货物。

也从来就不是中亚的香料、皮毛和玻璃。

能想到这一步并不难。

但陈玉楼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既然兀托早就看出不对,为何还会允许乌娜带路,就不怕她一个姑娘家,混迹在自己这帮群盗之间,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看来族长早就猜到了陈某的身份?”

“猜到一些。”

兀托也不隐瞒。

“那乌娜……”

陈玉楼终于没有忍住,目光扫了眼正盯着屋内四周看的那道背影,低声问道。

“你是想说,为何我敢去赌?”

兀托抚须一笑。

陈玉楼点点头。

在江湖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识过太多凶险,妖魔、阴鬼、邪物,却始终比不得人心之黑暗。

纵然妖魔食人。

但这世上又少了食人之人?

不说乱世里人竟相食,市井底层的小人物,什么时候不是盘中餐?

就算到了今日。

他们之间,也远远算不上如何亲近。

毕竟,加起来也就见了两次。

兀托又凭什么敢在这种情况下,去赌人性?

“我们这一族,迁来鱼海子边没有五百年,也有三百年了,别以为只是占了一处无人荒地,为了这么一块落脚地,几百年里,不知多少人丢了命。”

“就是我执掌部族的这几十年里,都不知遭过多少次匪患,那些人什么手段,我很清楚。”

兀托慢悠悠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