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一个身长九尺、虎背狼腰的将军与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正迎着凛冽的夜风,交谈着什么。
“先生,听说曹操就要回兖州了,这可比你预料的时间要快上许多。”
说话之人正是吕布,站在他旁边的是陈宫。
自陈留兵败以后,吕布一路东逃。
在陈宫的建议下,倾力打下了边陲的濮阳,暂时有了个安身之地。
但两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原本计划打下整个兖州,缩水成了一座濮阳。
光靠这一隅,如何抵挡曹操回来的十万大军?
“此事也的确出乎我的所料……”
陈宫眉宇间一川不平,感慨道:
“徐州局势错综复杂,按理说他曹阿瞒不可能这么快地将之解决好。”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段时间徐州四郡竟没有一人滋事,也没有一起叛乱,实在匪夷所思。”
陈宫趴在墙头上,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曹操更厉害的地方还不在于此,而在于他向天子奏请。”
“表奏刘备为下邳太守,关羽为广陵太守。”
“……高明,实在是高明呐!”
“先生!此话……此话怎讲?”
吕布有些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曹操表奏刘备为下邳太守,不就是养虎为患么?
“……呵呵,曹阿瞒是个奸诈小人,竟走了一步如此高明的棋,叫人不得不佩服。”
陈宫没有理会吕布的发问,而是自顾自的感慨。
吕布见他不理自己,性子急躁的他又接着问道:
“先生?先生?唉,先生!”
吕布连喊三声,嚷嚷道:
“光他曹操走的几步棋有多高明,现在最重要的是……曹操马上要回来了!带上他的几万兵马!”
“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即刻进攻濮阳呢?”
吕布虽然骁勇,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陈留之战兵马折损大半。
能攻下濮阳都还是因为曹操倾巢而出,濮阳防守空虚,才勉强打下来的。
现在曹操全师回境,吕布可真没有信心能挡住曹操。
“曹操乃当世之枭雄,有仇必报。”
“我军趁其东征,一举偷袭了濮阳,你认为曹操会放过我们吗?”
陈宫望着夜空,淡淡地说道。
啊这……
吕布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来回踱了好几步。
“既然如此,我看我们只有弃城而走,改投别处去了!”
“哈哈哈……”
陈宫大笑,笑声竟有些凄厉。
吕布面色不豫,沉声道:
“先生何故发笑?”
在他看来,陈宫这样笑是在讽刺他无能吗?
“温侯莫急,濮阳是我军流了无数血才打下来的,岂能轻易舍弃?”
“那……守又守不住,走又走不得,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先生就要再卖关子了!”
陈宫捋着颔下胡须,徐徐为吕布分析道:
“曹操此次回师必然是要攻打濮阳的。”
“但在我看来,他却不会选择此时进攻,而是要等到七月。”
“哦?先生如何见得曹操七月才来攻濮阳?”
吕布心头重燃一丝希望。
如果能让他多几个月的时间喘气,这段时间里招兵买马,修补城防。
等曹操大军来攻时,他守住城池的信心也会增加几分。
“曹操攻下徐州大半,独独留下下邳、广陵,这里面虽然有战略方面的考量。”
“但更多是后勤因素,几十万大军,粮草耗费不可不谓不大。”
“今年又闹了旱灾,曹操此时若执意起兵,只怕未攻我濮阳,他兖州内部就已生出叛乱了。”
“所以只有等到七月粮草丰收之后,他曹操才好起兵。”
陈宫一针见血地指出曹军的症结所在。
接着又郑重其事地提醒吕布道:
“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段停战的时间,招兵买马,训练士卒,修建城墙。”
“濮阳之于兖州虽然渺小,但也算得上是城高池深,没那么容易攻陷。”
“何况,不还有温侯你吗?曹营诸将之中,谁人是奉先的敌手?”
陈宫这段半吹捧半实事求是的话,一下子增添了吕布的信心。
他脑海里闪回激荡,想起了那日陈留与典韦鏖战的画面。
手舞双戟,臂力千斤,与自己大战百回合不分胜败。
到最后还被他弄伤了。
当时也是吕布大意了,万没想到典韦这个莽夫竟然会用玉石俱焚的方式,不要命地来跟自己一换一。
吕布负伤之后,见典韦仍然耀武扬威,自己心中也生起了怯意。
可事后反应过来,如果典韦当时当真无事的话,为何不敢再主动上前进攻了?
说明他当时肯定也是强弩之末了!
想通了这个环节之后,吕布对典韦的忌惮便小了几分。
只要下次小心些,不被他极限一换一,他断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何况上次还是巷战,赤兔马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才是他的完全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