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带领着全体士兵一路向前行进了十几里路,终于抵达了位于漳河之上的蒿水桥附近。这里地势平坦而宽阔,漳河水流淌而过,发出清脆悦耳的潺潺声;桥身则显得古老而质朴,宛如沉睡中的巨兽一般静静地横亘在漳河之上。
站在桥头的卢象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回想起近来崇祯皇帝所下达的一道道旨意,那些措辞越发严厉,让他感到压力倍增、焦虑不安。
尽管自己肩负着统领宣、晋两镇兵马的重任,并已辗转多地与敌军交战——包括栾城、赵州和顺德等地区——然而军队内部的情况却变得愈发艰难。
士兵们长期奔波劳累,早已疲惫不堪;同时,粮草供应也严重不足,导致他们的战斗力大幅下降。如今,这支队伍只能一直紧跟在敌人身后追赶,寄希望于能在极为有限的资源条件下觅得一线胜利的曙光。
面对如此困局,卢象升深知肩头责任重大,但又深感无奈和无力。
然而,清军的攻击如同一股凶猛的洪流,铺天盖地般袭来,势不可挡。他们的进攻方式变幻莫测,战力惊人,往往几十名骑兵就能攻下一座县城,让人防不胜防。
此时,如果再分兵去增援其他地方,势必会导致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进一步分散。这样一来,每一处防线的力量都会变得更加脆弱,无法抵挡住清军的猛攻。这无疑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做法,只会让局势越发恶化。
可是,如果不分兵支援,单凭县城自有的兵力想要阻止清军也是难上加难。一路向南征战,除了在栾城一役中稍有斩获外,大部分时间里都处于苦苦支撑的境地。
宣镇军队奋勇营救顺德的那场战斗固然可歌可泣,但最终还是无法改变整个战局的走向。而其他的战役,要么规模过小,影响有限;要么双方僵持不下,始终未能取得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胜利。
"大帅,杨阁部书信!"千总张国栋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他恭敬地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卢象升。
卢象升接过信,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打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他的心房,让他感到无比沉重和痛苦。
读完信后,卢象升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着向后倾倒。站在一旁的虎大威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他,关切地问道:"大帅,您没事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杨国柱迅速接过卢象升手中的书信,匆匆扫视了一眼。只见信中的文字犹如刀枪剑戟般刺痛着他的眼睛,令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信上写道:"建斗兄啊,你平素一向豪气干云、奋勇当先,为何如今却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只敢尾随追击东虏呢?是不是东虏攻势过猛,让兄畏惧?多事之秋,但愿兄能当机立断,采取更有力的措施,速速平定这场战乱,还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看完这封信,杨国柱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深知杨嗣昌所言不无道理,但眼下战局复杂,敌众我寡,想要一举击溃敌军并非易事。然而,面对朝廷和百姓的期望,他们又怎能不奋力一战呢?
此时此刻,整个营帐内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众人皆默默无语,唯有那封书信静静地躺在案几之上,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忧伤和无奈……
"大帅,前方有敌情!" 标营副总兵李重镇一脸凝重地快步走来,向卢象升禀报军情。
卢象升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他艰难地用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强打起精神。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原本平静的地平线上突然扬起漫天沙尘,遮天蔽日,尘土飞扬。
面对如此变故,卢象升当机立断,果断下达军令:"全军后撤!待敌军部分过桥后再发动攻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全体将士迅速行动起来,井然有序地向后撤退。与此同时,卢象升亲自坐镇中军,督促标营稳住阵线;虎大威则奉命率领左翼部队,杨国柱负责统领右翼部队。三支军队宛如三把利剑,严阵以待。
三军士兵们纷纷拔出寒光四射的长刀,将箭矢搭在紧绷的弓弦之上,个个神情肃穆,眼神坚定而锐利,面朝对方,整个战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到极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