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元仪在众人沉默的氛围中,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朝廷旨意不可违,这是自然。但总督大人此刻的处境,确实进退两难。如果我们换个思路,如果总督大人没有接到这份旨意呢?”
许德士听罢,不禁大笑起来,他赞赏地看向茅元仪,道:“茅兄此计甚妙!传旨太监到松江府时,巩大人到扬州府;传旨太监到扬州府时,巩大人到了苏州府……如此这般,让传旨的太监们始终无法与总督大人会面,这道旨意也就不必执行了。”
曹化淳听了他们的计划,却并未露出欣喜之色,反而幽幽地叹了口气:“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朝廷的旨意终究是要传达到的,而且拖得越久,对永固和江南的局势越不利。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巩永固此时也站了出来,他声音洪亮,充满了决心:“诸位,我有两个想法。”
“第一,放话出去,陛下赐我金牌令箭和尚方宝剑,许我五年内江南境内所有事情由本督自专!若有人来传与此相反的旨意,本督必以尚方宝剑斩之!”
“五年之后,本督自会交还金牌令箭和尚方宝剑。这样,至少能为我们争取到一定的自主权,同时也在向朝廷表明我们的决心和立场。”
杨廷麟摇摇头:“金牌令箭和尚方宝剑,陛下能赐给你,就能随时收回。事到如今,只能截留赋税钱粮,让朝廷掂量掂量,江南没有总督大人,朝廷会怎样!”
卢象升长叹一声:“伯祥,你变了!我等世受皇恩,怎可如此?”
杨廷麟激动道:“建斗兄,当初东虏入寇,朝廷命你为援军总督,却又分兵两处,让你只掌控宣大三镇军队,且常常断粮,最终建斗万念俱灰,一心赴死!若非巩大人当机立断,杀了高起潜,我们哪能坐在一起!”
“茅大人文武双全,熟知军务,却被朝廷所忌,充军福建。若非巩大人,茅大人现在还在福建充军呢!”
"本官在朝廷之中沉浮多年,本官在朝廷任职多时,所见无非争权夺利,遇事推诿。”
“然而,与巩大人共事的时间越长,我越发坚信,大明真正的希望并不在于这充满纷争与暗斗的朝廷,而是在于巩大人这样的实干之才。”
“巩大人自从被派遣至江南,便一心为民,安定流民,修建粮仓以保百姓温饱、军粮储备,整治盐税以维护朝廷经济,更是创办船厂、军械所,整顿军队,为国家的强盛付出巨大努力。如今,朝廷竟不能容他,这样的朝廷,还保他作甚!"
杨廷麟的话语铿锵有力,如重锤击打在议事厅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话音刚落,整个议事厅便如同被厚重的沉默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
曹化淳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杨大人所言极是,洪图(巩永固的字)的确是大明之栋梁。然而,若是我们决定截留赋税钱粮,这无异于与朝廷为敌,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