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先祖留下来的仇怨。”

“作为他们的后辈，继承了他们的血脉，得到了他们的传承，享受着他们留下的一切，理应背负起他们放不下的恩怨。”

灵儿贝齿咬在唇瓣上，一丝鲜血渗出。

“或许有一天我会和受哥哥兵刃相见，也或许有一天我会提前死在其他人族的手里。”

泪水自白纱中滑落。

“但是……我永远不会利用受哥哥对我的信任，来伤害受哥哥！”

芸汐仰头望向遥远的天际，无力地长叹了一声。

“唉……”

太阳已经开始落下，远方的蓝天白云都被最后的余晖灼烧，映照成了一片火红之色。

“这都是债啊！”

“若非前人在千年前所布之局，人族不会有今日之强盛，更不会有如今的太平。”

“我等后世之人，又怎能就此去评判前人的是非。”

“就如你所言，我等既然享受着他们所留下的盛世，就理应担起他们留下的仇怨，只是……”

“苦了后辈。”

“要一代又一代用自己的生命去偿还这些孽债啊！”

灵儿抿着嘴唇，已经不知如何接话。

她的受哥哥是她心中的太阳。

可却也只能永远地深埋于她的心中。

只因，在他们两人之间……

有着一道终其一生都无法越过的鸿沟。

已经有无数先辈的尸身，填入了这道鸿沟之中。

她迈不过去。

或许现在的子受不知。

但是等他真正拥有一颗王之心时，他便会明白。

这道鸿沟没有人能够跨过。

已非人力所能及。

“历代先王不断尝试，想要找到可以化解恩怨的办法，但终归也只是杯水车薪。”

说到这里，似乎已经是一个无解的话题，芸汐也不再说下去。

低头再次看向灵儿，轻声问道，“让你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自己的族人，你怨过阿羡吗？”

灵儿依旧跪在那里。

这么多年来。

在这王宫之中，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家人和族人。

只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欢欣喜悦。

“我的母亲在掩护族人逃到九州之时，被永远留在了那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至于族人……”

灵儿又是轻笑一声。

她的笑声却是那么的孤独和哀伤。

“为得到王上的庇护，族人提出十五年之约，本就理亏在先。”

“王上以我为质，合情！更合理！”

“灵儿从未怨过。”

那年的她刚刚破壳。

睁开双眼后看到的第一幅画面，是一个喘着粗气，浑身被鲜血浸染的背影。

她双眸轻眨。

虽然被别人抱在怀中，但是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在告诉她。

那才是她的母亲。

她出于好奇，爬到老妪的肩头，环视四周，所看到的第二幅画面便是尸骸遍地的景象。

很快，她被重新抱入怀中。

在她的视线中，那道浑身染血的背影，她的母亲正在逐渐远去。

她伸出自己的爪子，想要抓住那道背影。

没过多久，她被族人们带到一个名为九州的地方。

她的族人永远不会知道。

自从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完全消失，她的心智就已经开始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