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无奈的是,这位王大人把他们叫来不是为了安定人心的,而是让他们掏钱出粮的,并且言辞毫不避讳,还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他们不是没钱没粮,而是不愿。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人在朝鲜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就连李祹活着的时候也不敢这么赤裸裸的逼着他们出钱出粮。
你大明如今是占了朝鲜不假,可你总有走的一天吧,即使驻军派官,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整个朝鲜吧,说到底你还得用我们,虽然表面上不敢跟你明着干,可若是背地里时不时给你下绊子使个坏,你就别想安生,这就是他们不愿意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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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古一杯酒举的胳膊都酸了,嗓子都快说冒烟了,这些人就是没一个说话的。
“不说话?”王崇古心一沉,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扔,冷笑道:“本官将你们请来,是给你们留着面子,诸位若是不知好歹,哼,别怪本官翻脸无情!”
话音刚落,大堂外突然冲进一队凶神恶煞的明军,“锵锵锵”,一阵拔刀之声响起,堂内落针可闻。
“大人息怒,息怒,”朴全成扭着胖胖的身体凑到王崇古身侧,看了看众人谄媚的对王崇古笑道:“大人,不是他们不愿意为天朝出力,而是…”
“而是什么?”王崇古斜眼。
“而是大家心里没底啊!”朴全成又道。
“此话怎讲?”王崇古怒道。
“大人,今晚来的这些人绝不敢与大明为敌,但是说到底他们在朝鲜也算是一言九鼎的,天朝征伐不臣李氏,我等举双手赞成,如今李氏覆灭,王师即将凯旋,不知以后这朝鲜民治……”
听明白了,原来这些人是想保住自己的富贵啊,王崇古脸色缓和不少,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这还用说,本督是天子钦命的平壤大总管,总督朝鲜一切民政要务,诸位的前程还不是本督一句话的事?”
众人一听,绷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
“不过嘛,你们想要前程,本官却不知你们诚意在哪里?”王崇古又道。
“诚意自然大大的,大人,这是小人孝敬天朝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份礼单,王崇古拿过一瞧:白银五万两,金沙一千两,粮食五千石。
“大人,这还有一份,”说着朴全成又凑近了些,小声道:“这是小人给大人的程仪。”
“大人不远千里来到朝鲜,舟车劳顿,为朝鲜百姓劳心伤神,小人看着着实心疼,这点东西,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王崇古打开一看,眼睛一亮:“白银一万两,金沙两箱,东珠一箱,百年辽参十支,鹿茸貂皮各一箱。”
“这厮这么有钱!”王崇古暗惊,“老子这回要发了!”
随即,他又有些忐忑,“不行啊,这钱不能收,皇帝还在呢,他要是收了这钱,保不齐哪天就会有御史弹劾他趁机勒索朝鲜百姓贪污受贿,倒时官位不仅保不住,阖家上下几十口子都得跟着掉脑袋!”
“你这是干什么!”王崇古突然变脸,“本官食君之禄,定然要公私分明,坦坦荡荡,你以为本官是你吗?”
朴全成浑身一哆嗦,赶紧跪下磕头道:“小人…小人…”
“呵呵呵,朴大人不必紧张,”王崇古果然是属狗的,这脸变的比川剧变脸谱的还熟练。
“我知你的忠心,”王崇古将朴全成扶了起来,“这样吧,看在你忠心的份上,明日我就上书给天子,保举你为汉阳知府,正四品官职,如何?”
“啊!”朴全成愣住了,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特么什么情况?拿钱买官?
“谢大人,谢大人栽培,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小人…”
“行了,退下吧。”王崇古一脸不屑的挥了挥手,暗骂一句:“你特妈比老子岁数还大,认我当爹,我呸!”
众人一见朴全成这骚操作,全都反应过来了,纷纷跪下磕头,表示要尽心尽力为大明效忠。
“既如此,就看诸位如何效忠了!”王崇古说罢,一挥手,上来一个端着笔墨纸砚的明军。
“请吧!”王崇古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看着众人。
“崔氏族长崔恭,捐银十万,金两斗,东珠二十颗,粮一万石!”
“金氏族长金恩英,捐银八万,粮八千石…”
每登记一个,都有人在旁边大声唱和,王崇古听的他们捐出的数字,心里大骂不止:“都他妈一群贱皮子!”
半个时辰后,前来“赴宴”的三十多人全都登记完了,王崇古拿过捐簿看了看,笑道:“诸位辛苦了,喝完这杯水酒,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酒宴至此,圆满结束。
众人虽然出了大血,可都觉得值得,当他们走出府衙时,让他们心惊的是这王崇古居然怕他们毁约,每个人都派了一队明军跟着,美其名曰护送!
其实就是怕他们不认账,有这一队明军跟着,他们回家就得乖乖交钱交粮!
至于王崇古说的保他们前程一事,王大人表示自己就是是临时工,只要钱粮到手,过几天自己跟着皇帝就会回大明,谁还管你们的死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