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用膳吧。”
通过一顿饭,朱祁镇也算看出来了,黄福家境不错,这些饭他吃的味同嚼蜡,而周忱却是将碗中的每一粒米都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掉落在桌上的饭菜都夹起来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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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朱祁镇洗了手,换了身衣服,走进了书房。
饭后练字,这是他两年多以来雷打不动的习惯,两个大臣坐那陪着少年皇帝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这才有机会说话。
“二位一大早来见朕,有什么事?”朱祁镇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舒展了一下有些酸胀的手臂问道。
“陛下,这是臣和周大人连夜拟定的收取商税的章程,请陛下过目。”
“哦?”朱祁镇感到非常惊讶,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还连夜将商税改革章程给弄出来了?
朱祁镇看了看二人的神情,黄福一脸的兴奋之色,而周忱却是有些欲言又止。于是他打开奏疏认真看了起来,看到一半朱祁镇心中明白了。
难怪黄福这么上心,一大早拉着周忱跑来见我,你这算盘打的可是真精啊,想把收商税之权放在户部,怪不得这么积极主动。
既然你想抓权,我偏不给你,这就是帝王之术,有时候臣子想要,皇帝未必会给,而且还要抻着他,吊足胃口视情况而定。
再说他朱祁镇还未见着钱呢,你们这些人就想着提前把蛋糕分了?想什么呢?
朱祁镇将奏疏放下,嘴角上扬,一脸玩味的看着黄福。
“章程先放这吧,朕过后在看。朕前日得到奏报,鞑靼部联合兀良哈攻伐瓦剌,瓦剌部顺宁王脱欢死于逃亡途中,可鞑靼大军班师回朝的路线却很诡异,朕猜测他们会侵占我大明河西走廊,一旦河西走廊被他们控制,后果不堪设想,朕已下令陕甘两地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不测。可西北贫瘠,军粮补给困难,去岁朝廷刚和瓦剌大战,国库为之一空,一时间难以凑足军械粮草,”说到这,朱祁镇指了指黄福道:
“黄爱卿,南京户部现在能拿出多少粮草?”
黄福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向皇帝争取收税之权,见皇帝把话题转到了西北战事上来,还张口向自己要粮,心道小皇帝不好糊弄啊,跟自己玩起声东击西来了。
朱祁镇的意思很明显,你想要收税的权力,那得拿东西来换,拿的少了你好意思吗?正好借着西北有变,狠狠敲一笔。
“陛下,虽说这些年江南少有战事,可这几年各地大灾小灾不断,朝廷每次都会从南京户部官仓调粮,去岁陛下亲征,王部堂又跟臣要了五十万石粮草,现在春耕还未开始,夏粮还没收上来,南京的官仓存粮也不多了。”黄福说道。
不是他不想拿东西换,而是也想和皇帝讲讲价钱,你不给我权力,还想敲我竹杠,我又不傻,凭什么给你,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明抢不是。
“陛下,据臣了解,黄大人所言非虚。不过既然西北缺粮,臣以为可以从湖广调粮。这两年湖广基本上风调雨顺,粮食大熟,臣听闻湖广的官仓已屯有三百万石新米,除去民生官用,剩余的两百万石可用于西北战事所需。”周忱起身说道。
“周忱,你大爷的,你故意拆老子的台是吧。”黄福顿时心中破口大骂,我这正和皇帝讨价还价呢,你现在蹦出来拆台,你想干嘛。
朱祁镇心中乐了,这周忱还真是个妙人,黄福啊黄福,让你跟朕讨价还价,这下我看你怎么说。
黄福眼珠子转转,一咬牙道:“陛下,虽然南京官仓存粮不多,但臣挤一挤差不多…差不多能给西北的将士们凑出五十万石粮食。”
“五十万石?”朱祁镇听后摇摇头,表示太少,“西北距离南京太远,即使通过运河运到河南洛阳,剩下的路都是陆路转运,这一路上人吃马嚼的,到了西北还能剩下三十万石就不错了。”
“皇帝不好糊弄啊。”黄福暗道。
“黄爱卿既然有难处,那就作罢,朕一会就下令让湖广都司调拨一百万石粮草支援西北战事。”朱祁镇装出一副体恤臣子的模样道。
黄福一听,心中迅速盘算了一圈道:“陛下,湖广调粮北运山高路远,几乎全是陆运,耗损更多;运河毕竟直通黄河,向西可直达陕西,一路上可节省不少粮食…臣在调松江、常州等地官仓,为您凑足一百万石粮食,十日之后,就可装船北运。”
账,他算的很明白,只要有地在,这点粮食根本不算什么,和税权之利比起来,这点血出的值。
朱祁镇看着黄福心中暗笑,老滑头,不用点招,让你出点血还真难。
“哈哈哈,黄爱卿真不愧是朕的好臣子,朕心甚慰!”
黄福强颜欢笑,心中道,一百万石,还得从别的官仓调,下面人不得把自己骂死?
没办法,不出血,换不来更大的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