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帝没有让他平身,他就得一直弯着腰,可怜他那一肚子的水,被挤到了在嗓子眼,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胡阁老,胡尚书,呵呵”朱祁镇冷笑一声,“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
“臣…”胡濙刚想开口,就感觉憋在嗓子眼的水马上又要翻涌上来,于是赶紧捂着嘴,深吸一口气,硬生生的又将水给憋了回去。
看着胡濙的囧样,朱祁镇却是不想放过他,于是又开口道:“胡爱卿,朕今儿听到一个为官的六字真言,叫做空、恭、绷、凶、聋、弄,朕不甚了解,你来给朕解释解释。”
胡濙身子一抖,这六个字他如何不懂,自己为官这么多年,不说他精于此道,但也是游刃有余,不然他怎么能坐到礼部尚书的位子上呢。
空即凡事不必认真,难得糊涂;恭即对上司卑躬屈膝,胁肩馅笑;立即对下属和百姓假装满腹经纶、威风凛凛;凶即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择手段,而表面上又要温良恭俭让,以仁义之名行厚黑之实;聋即对批评装聋作哑,充耳不闻;弄即千方百计中饱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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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问他这六个字的含义,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皇帝这是在借着这六个字骂他呢,胡濙一时语塞,老脸通红,羞愧难当。
其实朱祁镇生气并不是因为他胡濙找王崇古那种人做出头鸟,而是生气他在自己这个皇帝面前耍心眼,你不想干,你可以当面说,我这个皇帝从不强求臣子去干他不愿意干的事,而且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自己信任的臣子不敢担当,你若是以为你如今官位到头了,晋升无望了,就想着尸位素餐,搞明哲保身这一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胡爱卿,”朱祁镇看着胡濙两鬓的白发,冷声道:“你也是老臣了,有些话朕真是不想多说,怕伤了你这个老臣的心。可朕不想说,不代表朕就能接受。你说,是与不是?”
“陛下,臣…”
“朕让你说话了吗?”朱祁镇冷喝一声,胡濙赶紧噤声,身子有些发抖。
“朕早就说过了,明兴一朝不养庸官、懒官,更不会养只顾自己名声,不顾国家利益的自私自利之徒!”
“今天的事,朕本可以当做不知道,不清楚,可朕就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朕原本以为你是老臣,应该有这个担当的觉悟,没想到啊,你为了不得罪那些藩王,竟然在朕背后耍心眼,呵呵,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
“陛下,臣错了…”
“不,你没错,错的是朕,是朕看错了你!”
“皇上臣真的知错了,臣一时昏聩…”胡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皇帝。
“朕不想听你的解释,朕只看行动,做错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朕这里不是容不下犯错的臣子,但要看他值不值得朕容他。”
胡濙脸色煞白,跪在地上无声的流泪。
看着两鬓斑白,已经六十多岁的胡濙哭的这么伤心,朱祁镇一时有些不忍,暗道我连王崇古那种小人都能容的下,胡濙虽然有错,可他品行没得说,这几年辅佐自己也算兢兢业业,没出过大错,想到这,朱祁镇语气柔和几分道:
“起来吧。”
“谢陛下!”胡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看着皇帝的背影,感觉此刻面前的这个少年天子是如此的陌生。
良久,朱祁镇又开口道:“庆藩的事你亲自去一趟银川,把庆王归葬南京的事办好,圣旨即刻下达!”
胡濙心中一松,躬身行礼,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