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在那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着，她知道，这是奶奶对自己的嘱托，她也知道，只要自己能够全背下来，奶奶就会开心。

她都知道，但是她就是说不出来。

看着丫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着，于大娘的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等丫头背完最后一个字，于奶奶伸出手，把丫头搂在怀里，轻轻的摸着丫头的头。

陈默叹了口气，从丫头的表现不难看出，于奶奶早就做好了自己不在让丫头一个人生活的准备了。

于大娘看向陈默，不舍得说道：“我已经和丫头说好了，等我走了以后，她自己守好小房子，她自己会做饭，洗衣服，会自己睡觉。”

“这些我都教她了，就是没教她怎么去别人家生活。”

“小默啊，不是大娘不信你，是大娘真的没脸再麻烦你了，你为我娘俩做的够多的了。”

于大娘一辈子要强，几乎没求过什么人。

到了撒手的时候，她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别人。她怕，怕哪天陈默不稀罕丫头了，丫头就真的走上绝路了。

“大娘，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丫头。”

“我知道你怕我就是一时兴起，但是你想想，咱这一绺沟塘子跑腿子这么多，哪天真把丫头祸害了，她去找谁去？”

“你教的是你教的，但是她毕竟是个丫头。”

于大娘看着陈默，老泪纵横。

“陈默啊，不是你要收养丫头，是大娘，是大娘求你收养丫头，你一定要对丫头好。”

“放心吧大娘。”

于大娘摆了摆手，说道：“小默啊，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丫头说。”

陈默点了点头，几个人出了病房。

等陈默走了以后，老于太太摸着丫头的脑袋，不舍得说道：“丫头啊，奶奶教你的千万别忘了。你要记着，到了大哥哥家，别欺负他家的孩子。”

“他家孩子说你骂你，你别还嘴。吃饭的时候，得先让别人吃饱了你再吃，衣服，衣服一定自己洗，顺手能把大哥哥家里的衣服洗了那就更好了。”

丫头用力的点了点头，怯生生的说道：“好。”

“嗯，要是有一天，大哥哥不要你了，你就回门槛村，还记得咱家住在哪是么？”

丫头点了点头，说道：“记着。”

老于太太一直摸着丫头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嘱咐着，她想说的太多了，怎么说也说不够。

一辈子太长了，她吃了太多苦。

一辈子太短了，短到她想说的话都说不完。

她的视线渐渐的模糊，脑子也慢慢的变得迟钝，以前的一幕幕，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慢慢的转着圈儿。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陈默！”

老于太太突然喊了一声，门外的陈默赶忙拉开了门。

老于太太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摸索着，两只手扶住丫头的肩膀，用力的把丫头推了回去。

“奶奶！”

脸上挂着微笑，老于太太的眼睛缓缓闭上，两行浊泪顺着眼角流下。

丫头哭个不停，拼了命的挣扎着，想要冲到老于太太身边，陈默死死抱着丫头，身后早就准备好的大娘们拿着寿衣进了屋子。

陈默把丫头拖出了病房，学着老于太太的样子，摸着丫头的脑袋。

丫头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丫头停止了挣扎，整个人靠在陈默的身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