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斑斑点点,桃花朵朵殷红,破小宅院充满了诗情画意。
李青在一边坐了,呼吸着芬芳,静静等唐伯虎醒来。
不知多久,唐伯虎有了动静,他缓缓坐起身,晃了晃脑袋,摇落满身桃花。
“醒了?”
“醒了……”唐伯虎话刚出口,猛地回过神,抬头望去,惊诧之色更浓,“是,是你?”
“是我。”李青含笑点头,“出了趟远门,才回来不久。”
唐伯虎一时无言,好一会儿,才起身道,“寒舍破旧,让先生笑话了。”
“挺好的,充满诗情画意。”李青轻轻摇头,继而一叹,“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真令人遗憾。”
“过去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唐伯虎笑笑。
似乎真释怀了,他神色平和,看不出悲喜。
李青问:“你,还想做官吗?”
这话把唐伯虎问住了,默了良久,他缓缓摇头:“还是不了吧。”
“朝廷对你确有不公。”李青叹了口气,“客观来说,朝廷不应该这样做,奈何,在其位当谋其政,执政者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总之,这件事是朝廷不对。”
顿了下,“若你还有做官的意愿,我可以帮你。”
“先生觉得我这样的人适合做官?”唐伯虎问,不待李青开口,他自问自答,“我这种人不适合做官。”
唐伯虎淡笑自嘲:“我啊,做不了为民谋福的清官,也做不了为国谋利的能臣,我的才情只适用于诗情画意,天生不是走仕途的命。”
他对李青并不算了解,甚至都不知道李青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李青的能量非常大!
皇帝都盖棺定论的事,李青却说让他做官,由此可见一斑。
唐伯虎摘下一朵桃花,放在鼻尖轻轻嗅着,“庙堂之上,衮衮诸公,他们着眼的是天下,一个小小的唐寅,自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如此结局,唐寅甘愿接受。”
他淡然道:“堂堂礼部侍郎都被勒令致仕还乡了,我能安然无恙已是万幸,谈不上记恨,朝廷倒也没有太过无情,还给了我一个小吏职位,我不愿做,那是我的问题,不怨,谁也不怨……时也,命也。”
李青默然,接着,轻笑道:
“说句冒昧的话,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做官,嗯……倒也不是说你不能做官,而是你做官实在浪费。”
“浪费?”
李青点头:“名震江南的大才子,干嘛去趟浑水?”
唐伯虎惊愕,半晌,问:“先生这般说话,就不怕传出去惹人记恨?还有……先生你也是庙堂上的人吧?”
李青不置可否,只是笑道:“都是实话,做官……没什么好的,想有所成就,未必非要做官。”
“呵呵……先生不用如此宽慰,唐寅已然看开了。”唐伯虎吸了口气,道,“现下的生活挺好,我亦知足。”
“可有时还会不甘,不是吗?”李青笑问。
唐伯虎沉默了。
许久,他转而道:“先生是特意来看我的?”
“嗯。”
“既如此,那我这个东道主可要好好招待一番了。”唐伯虎笑道,“稍等,我去街上买些酒菜。”
李青不急着表露想法,只是含笑点头:“破费了。”
“哪里哪里,先生稍坐,我去去就回。”
~
李青玄色长袍,黑发如瀑;唐寅白色长袍,白发如雪。
一黑一白,小酌对饮,春风徐徐,桃花飘飞,一杯,一杯,又一杯……谈天说地,好不快哉。
…
~
皇宫,奉天殿前。
少年朱厚照一身短打扮,他手持木刀,眸光凛冽,蓦然一声喝:
“受死吧!”
张永心肝狂颤,一脸苦瓜相,硬着头皮提木刀格挡,心中大呼:要了命了啊!
眼下的太子殿下,已不满足蹴鞠、抽陀螺、放风筝……等游戏了,转而对打仗……亦或说打架,有了浓厚兴趣。
这可苦了张永。
打是不敢打,他只有挨打的份儿,然,光是挨打也不行,输也得输得像样,否则,太子会觉得没有挑战性。
‘铛铛铛……’
竖劈、横砍、斜挑……朱厚照虎虎生风。
数十招过后,张永苦不堪言,身上中了数刀的他,觉得差不多了,当即弃刀投降。
“太子殿下饶命!”
“你叫我什么?”
“哦,大将军饶命。”张永这才想起,二人是在玩‘扮演’,连忙改口。
“嗯…,不够威武。”
“……威武大将军饶命。”张永也是醉了。
朱厚照算是满意了,哼哼道:“起来吧!”
“谢威武大将军不杀之恩。”张永从地上爬起来,长长舒了口气,今儿这关可算是过去了。
不料,朱厚照却道,“我看你根本没出全力,待会儿咱们再打一次,若再藏着掖着,屁股给你打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