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涉忍不住道:“不过师仇不共戴天,还请风少告之何人,我会仔细查察,一旦确认无误,就算是鸡蛋碰石头,我非碰不可碰,死而无怨,更不悔。”
白绫眼眶红了,怔怔地看着他。
宫天霜偷偷看了眼楚涉,眸中射出复杂的神情,旋即低头掩饰。
柔娘心道好一位勇敢的少侠,不禁琢磨是否能够帮上点忙,然而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只能黯然垂首。
李玄音忙道:“好了好了,我相信姐夫不会信口开河,连他都很为难,必然有为难之处,你们别为难他了。”
风沙心下一喜,暗忖难得你会替我考虑,帮我说话。
岂知李玄音接着道:“你们总要给他点时间,毕竟这里是汴州不是江宁,他新到未久,尚未站稳脚跟。姐夫的本事你们是知道的,帮你们报仇是迟早的事。”
风沙脸色僵住,心道怎么又成我的事了,又不是我爹我师傅被人宰了,关我P事。
李玄音伸手推他一把:“你说是不是。”
风沙不吭声。
“此乃师仇,更是家恨,与风少无关。”
楚涉正色道:“虽然我人小力微,也不想假于人手。还请公主和风少放心,楚涉尚有自知之明,绝不会故意找死,一定会谨慎行事,争取一击成功。”
一直缩在旁边的宫天霜心内百味杂陈,开始低头想心事。
柔娘嘴巴张了张,好想说话,又强自按捺。
风沙转目楚涉,缓缓地道:“疑似杀死白大侠的凶手背景不简单,如果被你们杀了,我会面临非常棘手的局面。因为玄音一定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玄音。”
李玄音刚想说话。
风沙摆手打断道:“不要说你是你我是我,你做的事与我无关。在别人的眼里,你我没有任何区别,我也不认为有什么区别,反正一定会算到我的头上。”
李玄音嗔道:“谁跟你我啊我的,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才不用你保护呢!”虽然面上发恼,心里竟莫名其妙有些甜。
风沙无奈地闭嘴。
楚涉看了白绫一眼,牵起白绫的手,轻轻地用力握紧,沉声道:“明白了,风少放心,我们能等,不会让风少为难。只要不是等一辈子,我们都可以等。”
白绫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偏偏挣脱不了,幽幽地叹了口气,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宫天霜咬住下唇,看了看楚涉,又看了看白绫,再度看向楚涉,不禁思潮起伏,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
风沙见楚涉这么识大体,暗里记了个好,柔声道:“我暂时给不出具体的时间,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遥远,绝不会是一辈子。”
任松这位朱雀观风使是一块很重要的筹码,他可以用来抵消别人,也可以被别人拿来抵消他。
他通过和任松联手压制住身为白虎观风使的赵仪,又以北周总执事和赵重光的支持抵消掉玄武总执事,得以运用整个北周四灵,主导灭佛,进而撑起大局。
如果赵仪和任松联手,足以反过来压制他,那么开头这个“一”就没了,后面全都是“零”,形势将会如脱缰野马般脱出他的掌控。
不提大局崩溃所导致的严重后果,光是反噬就足够他狠狠地喝上一壶,很可能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绝不可能冒着大局崩溃的风险去得罪任松,如果楚涉和白绫强要报仇,他很可能会第一时间干掉两人。
大局之下皆蝼蚁,他不仅是一个人,还有一大票盟友和手下指着他呢!
这件事上,他不可能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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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涉拉着白绫告退,李玄音留下没走,问道:“你偷偷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我保证不跟他们说。”
风沙默默地摇头。
李玄音不悦地道:“你信不过我?”
风沙皱起眉头。
李玄音撇嘴道:“好了好了,说好了你主外我主内,这件事我不插手了。”
风沙笑了笑,给她倒了杯茶。
李玄音捧茶喝了一小口,又道:“听说北周欲先南攻,姐夫你是我姐姐的驸马,胳臂肘可不能往外拐。”
风沙定神问道:“李善那小子跟你说的?”
李玄音嗔道:“你就说是不是吧!”
风沙没做声,怔怔地看着她,心中忽然生出不忍的情绪。
他做天下大势的推演和谋划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李玄音的感受。
冷酷地推演着如何让南唐深陷泥潭,完全没想过一旦南唐陷入危难,甚至被灭,身为南唐公主的李玄音该怎么办?
“姐夫姐夫!”李玄音拿洁白的手掌在风沙的眼睛晃动:“发什么呆呀?说话。”
风沙倏然回神,垂目道:“可能会,可能不会。我又没当北周的官,哪里知道那么多。”
李玄音气鼓鼓地道:“你敷衍我,我才不信你不清楚。看在姐姐的份上,你一定要设法阻止啊!”
风沙摇头道:“如果南唐沦落到需要靠我才能对抗北周,那么注定完蛋。你放心罢!无论发生何种情况,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李玄音不高兴地道:“需不需要你帮是一回事,你想不想帮是另一回事。”
风沙默然不语。
隔壁桌的符尘心忽然侧身道:“不久后将会有一场大变故,风少正是其中关键人物,如果玄音小姐能够适当引导风少,大周或许会从此深陷泥涝,无力南攻。”
风沙顿时挑眉怒视。不带这么坑人的,还敢当着他的面。
李玄音娇哼一声,冲符尘心道:“我姐夫是天底下绝顶聪明之人,用不着别人教他这样那样,我们家的事也轮不着外人指手画脚。姐夫你说是不是?”
风沙笑了起来,得意地横了符尘心一眼,冲李玄音道:“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