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遂古馆。
今天的遂古馆一点都不古色古香,外饰花彩,内满明灯,端得金碧辉煌。
馆外,豪华马车成排。馆内,达官显贵云集。
原因无他,大家尽是赶来庆贺新上任的江城城主府的兰通判就职。
刘城主亲临祝贺还算理所当然,连江城会的吴会主都大驾光临。
说明兰通判的背景非同一般,绝非像上任刘通判一般有名无实。
无论官商,乃至江城会高层,皆携家眷赴宴。
少说也有二三百人,分布在遂古馆宽阔的中庭之中,人头攒动,往来穿梭。
整个喜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无比欢庆,好不热闹。
遂古馆东楼顶层,陈轻舟临窗俯瞰,眸珠凝定,眼闪厉芒,叹气道:“不容易啊!不容易啊!这些老狐狸能够聚在一起,当真不容易啊!”
他奉公主之命,带着人前去潭州经营,刚赶回来述职。
不过,他师傅吴大有跟他详细介绍了江城的形势和许忧的近况。
令他好生感慨。
当初是他力主让许忧成为巡防署主事。
事实证明,他没有推荐错人,许忧实乃中流砥柱。
许忧与陈轻舟并肩,同样俯视,区别在视线于喜宴中来回巡扫。
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人,又似乎在清点人头。
陈轻舟是他的至交好友,他因为陈轻舟才跟吴会主搭上关系,成为巡防署主事。
两人无话不谈,可以直言不讳。
嘴上道:“确实不容易。都是些成了精的老狐狸,吃口肉都要张望个两三次,有点风马上蹿没影,一个个藏得比谁都深,专躲在后面下黑手,谁都不冒头。”
嗅到危险的老狐狸,越发疯狂。
他的妻子遇上了与江离离同样的遭遇。
又没有江离离的能耐,最终被人一步步引下深渊,成为一具傀儡。
他明明知道,却必须成装作不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心情之复杂,实在难以言表。
陈轻舟看他一眼,安慰道:“是狐狸就有尾巴,是妖怪总要显形,迟早的。”
为了一网打尽,许忧千方百计地让人相信他已经成为阶下之囚。
人家为了确定许忧真的完蛋了,居然让许夫人配合演了一场戏。
居然隔着牢笼当面侮辱许夫人,许忧硬是按捺住了,没有反抗。
事已至此,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许忧低下头,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收网?”
轻描淡写的语气,溢满沸腾的杀意。
“不急。”陈轻舟沉吟道:“起码要等我师父离开。”
许忧提醒道:“那恐怕会漏掉一些,尤其是最重要的那一两个。”
吴会主在的时候,正是人家觉得最安全的时候。
一旦吴会主立场,恐怕会有不少人跟着一起离开。
出了席宴,到了街上,那些大人物哪个不是前呼后拥?
如果鱼入江海,他未必网得住。
陈轻舟觉得许忧说的有道理,思索道:“你相机决定收网时机,我找师父说。”
许忧抱拳道:“是。”
陈轻舟挪开两步,又停下来回身叮嘱道:“尽量别伤人,抓到的人一个不审一个不问,全部交给镜鉴司。家眷要好好安置,夜娆姑娘不发话,一个不动一个不放。”
“这个,恐怕很难。”
许忧迟疑道:“网就这么大点,拉得越开铺得越薄,难道你不怕网被撑破么?”
这不是很难的问题,是非常难。
未免打草惊蛇,收网的人手并不算充裕。
那些江城会高层,及同来参宴的弟子,武功个顶个高强。
如果不准伤人,那真是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