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舅,我们里边谈。」李绚扫了身后的大街一眼,赵巩立刻恍然了过来,这里不是谈话之地。
重新回到了书房,李绚立刻毫不停留的在桌案上写了起来,很快就写好了两封长信。
「一封发回彭州,另一封,你亲自送往长安,交到李笔的手里,他知道该怎么做?」李绚郑重的将两封信交到了李墨的手里。
「喏!」李墨沉应一声,立刻转身朝门外而去。
笔墨竹砚,是李绚手下最重要的四大侍从,李墨负责情报搜集和统筹,李竹负责李绚的个人安危。
李笔常年留在长安,负责商队的日常运转,而李砚则是留在江南,负责江南的货物采买。
李绚不管身在何地,都能随时随地的掌握整个商队的运转,那才是他的根基。
他如今在台面上闹的这么欢腾,就是要将别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自己身上来。
这一次秦家和尉迟家可以要求提高分成,这背后的东西远不单纯。
除了自身的欲望之外,未尝没有其他外力介入的缘故,所以这一次赵巩提出了谋求婺州长史一职的时候,李绚才会积极的行动起来。
婺州地处浙东,虽不如扬州地处江南中央,但也能辐射整个东海一带,价值极重。
「你往长安写信干嘛?」赵巩坐在一侧的胡椅上,看着李墨就这么离开。
「长安那边应该开始采买了。」李绚转头看向赵巩,轻声笑道:「阿舅,婚事一旦定下,那么必然要在长安举办,洛阳毕竟是暂留之所,不管是我们家中,还是左相府邸,都远不如长安广大,实在不便。」
皇帝之所以定洛阳为东都,虽然也有种种原因,但最根本的还是要节省漕运,控制东南,方便就食。
大唐开国已近一甲子,关中人口之多膛乎其后,每年所需粮食车载斗量,日渐繁重。
关中平原产粮之地,若只是供应人口进食,自然足够,但不要忽略,从太宗到高宗皇帝,灭东西突厥,平土谷浑,攻打契丹,灭绝高昌,绝百济、高句丽,攻新罗日本,还有和吐蕃至今未停的战事。
每年都有大量的粮草从长安运往西域,再加上官员百姓就食,日益艰难。
常年战争最直接的,导致整个长安四周地区的良家数量快速减少,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赋税日少,财政日益困难,而江南地区在开国几十年间,逐渐从隋末乱世恢复过来,日益繁盛。
出于节省漕运,控制东南,方便就食的目的,每年皇帝和皇后都有三五个月居于洛阳,待到八九月再返回长安。
毕竟长安才是天下中心,勾连川蜀,控制西域,都得依靠长安。
更何况长安的世家大族才是天下最多的,如果对这些人置之不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杨广当年就是小看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底蕴,最后才弄的丢了天下。
历来喜欢修史的大唐皇室,对这一点警醒的很,所以每年间,除了春末夏季就食洛阳外,秋初就会返回长安,稳定天下。
秋季也是西域突厥,契丹和吐蕃,就最活跃的时节。
尤其
是最近一段时间,暗中波涛汹涌,李治必须回长安坐镇。
听完李绚将发生了上清宫的事情说了一遍,赵巩眉头皱了起来,不解的说道:「不该如此啊,此事应该只有我们和左相家中才知,为何会突然被这么多人知晓。」新
「现在问什么原因已经晚了,但好在一切顺利。」李绚拿出了那串手珠,接下来,就等太子丧期一过,找媒人登门便可。
对今天的事,李绚并没有那么在意,这里面有的无非是一些人的小心思,他自己已经得了大便宜,就没必要再卖乖。
有些事情心中有数即可,没必要直接说出来,那样反而弄得大家都脸上难堪。
「我也得给你母妃去信,你没经过婚事,这里面讲究的东西很多。」稍微停顿,赵巩接着说道:「有些事情是我可以出面做主的,但有些事情,就比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还需要我那位欧阳表兄来,毕竟他才能全权代表你母妃,想来他也快来洛阳了。」
「阿舅。」李绚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转口道:「不过外甥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去信怀州,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未有回信。」
「怀州到洛阳三百余里,若有急事,一日夜便可往返,如今多日过去了,还未有回信,说不定欧阳通师又在悄悄的做什么事情了,不过也未必是他……」说着说着,赵巩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李绚就在一旁坐着,同样一言不发,很多事情心里明白就好,轻易不要开口。
就在此时,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余泽穿着灰色短衫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脸色肃穆,似是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