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南昌王,笃诚君子(1 / 2)

李绚坐在座次之后,手里握着青铜酒樽,目光也盯在了酒樽之上,耳朵却死死竖起,听裴炎如何解释。

他相信此刻,高台上的皇帝,也同样在等着裴炎的解释。

今日,皇帝故意将裴炎和李敬业坐到一起,就是要让这两人当面将那件事说清楚。

毕竟一个是中枢重臣刑部尚书,一个是战神李積的亲孙子眉州刺史。

这里面但凡有一个有异心,和东海王勾连,皇帝立刻就会处于极端危险之中。

尤其是李敬业,虽然他只是遭了无妄之灾,和薛璋是同窗,出于同窗之谊,将家中别院暂时让他居住,谁能成想薛璋竟然轻易的就被东海王利用,李敬业这才被勾连了一下衣角。

反倒是裴炎,在这件案子中牵连很深,薛仲璋是他的内侄,又是他安排薛仲璋以秘书郎身份跟随李绚前往扬州的,是他亲自给薛仲璋走的关系,调任杭州法曹参军。

又是他,让他下刑部郎中暗下密令,调查杭州各大家族,上下官吏和东海王勾连之事。

倒霉的,是这条密令被薛中璋愚蠢到直接曝光了出来。

之后更是引起了一连串的风波。

如果不是李绚最后查出杭州官场上的确有人是东海王的人,恐怕这事远没那么容易被压下。

可偏偏就是这个被查出是东海王手下的萧山县尉文旭,他在杭州和薛璋走的极近,还送了他一套价值不菲的庄园。

薛璋的愚蠢,不仅让裴炎戴上了一顶识人不明的帽子,同时也将他之前的一系列操作全部都曝光了出来。

九月初,裴炎就已经开始安排薛璋调任杭州之事了,为什么?

那个时候,才刚刚曝出东海王是隐太子建成后人,裴炎究竟知道什么?

他究竟想干什么?

李绚心底一连串的问题闪过,他相信,皇帝的心里同样也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甚至比李绚心中所想的还要更多。

尤其,这件事,皇帝没有将它藏起来,反而是当着无数众臣的面,让太子李贤直接找两人对质,由此,皇帝心中的不满已经昭然若揭。

裴炎没有敢抬头去看皇帝和武后,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太子,只是目光扫了下坐在那里,装作酣醉,目光紧盯着酒樽上的李绚。

随后,裴炎开口:“殿下,二郎之事,确是臣处置妥当,原本南昌王平定睦州天阴教起事,臣本当找南昌王当面问清其中越王所涉之事,但后来又出现刘广业之事,故而才遣二郎调查,但未曾想到二郎在京中多年,不识地方险恶,错信恶人,之后又处置妥当,最后更是身死渭河……”

裴炎说到最后,神色悲恸清晰可见。

李绚已经坐在那里,神色木然。

仿佛刚才被裴炎,用言语和越王,闻喜县主之子,还有东海王勾连起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南昌王。”李贤侧身回来,李绚顿时恍然了过来,然后迅速的站起身:“臣在!”

李贤突然笑了,摆摆手,转身看向裴炎,说道:“天阴教一案中,和越王所涉之事,南昌王早有禀奏,宫中亦早有处置,只是裴卿不知而已,若是裴卿有需,宫中可将处置官档给裴卿过目。”

“臣不敢。”裴炎立刻惶恐的拱手。

“不敢,就还是想了。”李贤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侧身道:“二郎,此事便交托于你了。”

众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站在李贤身边的,赫然是正谏大夫薛元超之子,薛曜。

虽然同是薛二郎,太子舍人和秘书郎的区别简直不要太大。

裴炎和李敬业两个人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两个刚才的一番言语,几乎都是将过错推到了薛仲璋的身上。

毕竟薛仲璋已死,死人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被人栽赃泼脏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偏偏这个被泼脏水的人,不仅裴炎的内侄,他还是河东薛氏子弟。

薛曜仿佛没有听到之前裴炎和李敬业对薛仲璋的污蔑,只是非常诚恳的对着李贤拱手道:“微臣领命!”

李贤说完之后,满意的看着裴炎和李敬业,笑了笑,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么本宫与二位爱卿共饮一杯,南昌王。”

李绚立刻端起酒樽,这个李贤已经将酒樽之中的酒一饮而尽,笑了笑,然后走向窦玄德。

李绚放下酒樽,任由侍女给自己倒酒,他则是拱手对裴炎和李敬业略微行了一礼,然后便坐了下来。

裴炎和李敬业两个人同时坐下,两人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太多的缓解,因为这件事情做决定的,并不是李贤,而是坐在上面的皇帝李治。

和东海王有勾连之事,直接挑动了李治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这件事情,武后根本不敢和李治顶半句嘴,甚至会全力的帮助他去调查这件事情当中的真相。

上方没有任何声音,皇帝和武后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没完。

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目光在李绚,裴炎和李敬业的身上留连。

……

太子李贤在群臣之中敬酒完毕,脚步已经有些恍惚,但他还是坚持着朝诸多外番敬完酒,最后才回到了诸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