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火光忽然闪烁。
刘仁轨眉头也不自觉的跳了跳,赶紧问道:“可是贤婿用在贾辉身上的那种药?”
“嗯。”李绚轻轻点头,说道:“如果那时他真的没死,他必然要强行和朝中贵族见面,但凡半点气味传入,半刻钟不睡,那么其人夜间也必然无法睡眠,以他的身体,到了第二日,他就该死了。”
刘仁轨倒吸一口气凉气,赶紧提醒道:“贤婿,这种手段可不能多用。”
“岳翁想哪里去了,此事孙婿只会对岳翁一人言讲,至于宫中,相应的用药和解方已经全部报备。”稍作停顿,李绚轻声说道:“岳翁,此药不仅可用于治疗失眠,用于杀人,甚至还可以用于临终……”
李绚话说到一半,立刻就停了,但刘仁轨已经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沉默片刻,刘仁轨轻声问道:“那此药可有什么防备之法吗?”
“有!”李绚明白刘仁轨的意思,他是在担心有人用这药杀人,但用这药杀人的,很有可能是宫里……
李绚轻吸一口气,认真说道:“其一,是遇困,便倒头就睡,不要强抗,那药药力极强,除非修为极深,否则扛也抗不住,其二,平日里冲煮茶的时候,可用女贞果冲泡,但用量不可过多,一次两到三钱便可,除此之外,那药还可滋补肝肾,明目乌发,但一旦用量过多,肝火旺盛,反而容易伤肝。”
“嗯!”刘仁轨点点头,他已经明白了其中之理。
“如此,那药即便迅速发作,昏睡过去,也可很快苏醒。”李绚赶紧再度提醒。
“依旧是不可强抗,对吧?”刘仁轨有些苦笑,颇有感触的说道:“这倒是和朝中一些事情很相似。”
李绚微微低头,朝中,宫中,从来不缺乏阴暗之中的杀戮。
李绚心里清楚,宫中,尤其是武后杀人,手段要多得多,花样也要多得多,而且他的药,正常来讲,哪怕三五日也不至于面临死境,真正会在这种药力之下,直接面临死境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重伤垂死之人,一种是年老体弱之人。
被强行不眠,便极有可能身体亢奋,一夜之后,立刻暴毙身亡。
“此事用药归用药,但用何药,你不能对他说。”刘仁轨郑重的告诫。
李绚微微点头,然后轻声说道:“此事其实不需要经过那人之手,只需换上一人便可。”
“你在逻些还有其他人手?”刘仁轨震惊了,他这个孙婿在吐蕃国都究竟用了多少手段。
“岳翁想到哪里去了。”李绚顿时无语,然后这才轻声说道:“孙婿想放一个人,从长安回吐蕃。”
“从长安?”刘仁轨略做思量就明白了过来,恍然道:“吐蕃国使?”
“不,是吐蕃副使。”李绚摇头,无奈的说道:“吐蕃国使守卫森严,他真要逃回去了,吐蕃人不怀疑才怪。”
“所以要在大军离开之后,放松对吐蕃使团的管制,然后再放点消息给他们,就说大唐怀疑吐蕃国主已死,所以才会在边境派出大军,然后又让他们知晓,大唐这一次只有八万人,真正出战的,甚至只有四万,目的只是拿下伏俟城,帮助吐谷浑复国。”李绚嘴里,已经将一整套的计划有真有假的说了出来。
“吐谷浑毕竟是仆从之地,逻些贵族不会在意,自然也不会因此而同仇敌忾。”刘仁轨一眼就看到了李绚计划的核心,然后轻声说道:“然后他们会更加关注吐蕃国主的生死。”
“到时,只需要让吐蕃贵族知道吐蕃国主将死,一切便已经足够了。”李绚深吸一口气后,淡淡的说道:“然后内外挑拨,有的时候,一场莫名的大火,一次无头的诅咒,足够让整个城市乱起来。”
“现在是三月中,吐蕃副使回到逻些大体在四月中,到时一切爆发怕是就到了五月,大战正酣啊!”刘仁轨微微有些感慨,说道:“贤婿这一环一环套着,已经有了当年先帝和房相杜相算计东突厥的架势了。”
“此事还是岳翁功劳,孙婿就不沾光了。”李绚直接摆手,将他自己从这种事情中摘了出来。
“的确,如此算计,太过阴损了。”刘仁轨看向李绚,无奈的笑着说道:“你见过赵德言的后人了,当年先帝和房相杜相这么算计赵德言,也被魏相骂了许久。”
“为国而已,何来个人荣辱。”李绚的神色很平静。
“只是有失为君之道。”刘仁轨轻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此事至此,还需小心,吐蕃密使不能从青海湖回吐蕃,否则容易撞上论钦陵,若真是如此,那就功亏一篑了。”
“岳翁,此事不是你我需要考量的,密卫有的是办法。”李绚轻轻的将茶杯向前推。
刘仁轨微微的点了点头,李绚所言的确如此。
此事真正着手,还是在密卫之手,他们能做的天衣无缝。
“再说,我们也不需要时间太贴合,只要别是等到大战终了,他才回到逻些就行。”李绚忍不住的补充了一句。
刘仁轨默默点头,李绚也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刘仁轨开口问道:“那么家里,三娘那边你打算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