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低下头,开始仔细思索,刘祎之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竟然被李敬业给抓住。
当然,现在虽然是魏思温出面弹劾,但在他的背后,指使他的,必然是李敬业。
弹劾刘祎之,损害北门学士,获益的当然不是李敬业,而是太子。
想起太子之前为李敬业求情,现在这一幕,很难不说是李敬业在投桃报李。
或许,也有可能是魏思温在向太子递投诚书。
毕竟李敬业一倒,他这个监察御史恐怕也做不下去了。
如此,及时的投入到李贤的手下,才能让他更加的站稳位置。
当然,现在的重点,不是魏思温,不是太子,而是刘祎之。
李治神色冰冷,目光落在了中书舍人刘祎之的身上,漠然问道:“刘卿,此事伱如何辩解?”
刘祎之缓缓的从班列当中走了出来,脑海中却在疯狂的思索,他究竟是要矢口否认,还是要坦然承认,然后等待北门学士的其他同僚,还有武后救援?
这件事情,就连狄仁杰都没有实际的证据,更别说是魏思温了。
但那两个人,狄仁杰明显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那两个人当然不是什么他自己家中的仆役,实际上那两个人,是密卫筛选过后,被淘汰的人。
北门学士悄然将这些人集结起来纳为己用。
如果他们真的什么事情都用密卫的人,那么就等于皇帝对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狄仁杰盯上了那两个人,那么早晚那两个人的一切都会被挖出来。
尤其是今日有了魏思温之事,皇帝恐怕立刻就会任命密卫和千牛卫接手,如此一来,就更瞒不住了。
站立在群臣中央,刘祎之面色愧疚的拱手道:“陛下,臣有罪,臣原本是派两名家人前往昭陵确定权大将军是否真的砍伐了昭陵树木,但没有想到,后面竟然引起火灾,之后再找两人,却已经找不到了。”
刘祎之说的半真半假,他原本的确是派人前往昭陵,但并不是去确定权善才究竟有没有真的放火,而是去毁灭所有的痕迹,这样一来,权善才就再也解释不清楚的。
但是,这里是朝堂,他面对是的皇帝。
李治微一闭眼,瞬间,权善才那件案子所有的情况,全部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随即,李治盯着刘祎之,异常冰冷的说道:“刘卿,你撒谎了。”
刘祎之一愣,满脸愕然。
李治盯着他,摇着头,缓慢的说道:“昭陵之事,大理寺,刑部,御史台都无法确认,最后是南昌王找到了当地的守陵人,最后才彻底确定权卿之罪。
你找人去确定,你如何确定?
你派人去,怕不是确定,而是毁尸灭迹吧。
刘卿,你真的以为朕如此可欺吗?”
“砰”的一声,李治重重的拍在桌案上,脸色愤怒冰冷的可怕。
一瞬间,整个大殿所有臣子的呼吸全部一滞,然后慌忙拱手道:“陛下息怒!”
“来人。”李治抬头,厉色看向殿外。
下一刻,四名红衣金甲的千牛卫已经踏步而入,站在大殿当中,对着李治肃然拱手:“陛下。”
李治目光冰冷的扫过每个臣子,然后咬牙说道:“中书舍人刘祎之,罪犯欺君,其寄尤严,实乃人臣之奸,误国之贼,不杀不足以平愤。
传旨,免去刘祎之一切官位勋封,着即推出午门斩首。”
“陛下!”刘祎之满脸惊骇的看向李治。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帝的处置竟然是如此严重。
一句话,就把他定为了误国的奸臣,欺君的重犯,可那件事明明是……
刘祎之被四名千牛卫直接拖了起来,然后直接拖出了大殿。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再有任何的挣扎,甚至就连明崇俨,元万顷等人惊恐看过来,他都微微摇头。
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因为他明白,这件事情不能深究。
一旦深究,不只是他,整个北门学士都会收到牵连。
甚至会连累到皇后。
皇帝之所以如此果决的决定斩杀他,目的就是为了切断其他人追究的线索。
皇帝是在保护皇后。
所以,他刘祎之必须死。
临出大殿的一瞬间,刘祎之的目光落在了李绚身上。
李绚脸上依旧带着一丝错愕和惊恐,他对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没有预料。
刘祎之轻轻一笑,年轻的南昌郡王就要被封为一州刺史,而他却要被直接斩杀。
突然,刘祎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上方。
皇帝和武后身侧,平静站立的太子李贤。
刘祎之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如今的长安,能够在北门学士的眼皮底下,摸清他们状况的,只有太子李贤。
很快,刘祎之就被拖出来丹凤门外。
他看到了李敬业,依旧恭敬站立的李敬业。
圣旨还没有下达,李敬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祎之的目光落在了李敬业的身上,李敬业也在这个时候抬头。
看到刘祎之被千牛卫抬出来的瞬间,李敬业的脸上没有丝毫欣喜,只有着无尽的恐慌。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