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乐城县公府。
武刘瑾瑜抱着霞儿,和李绚一起站在后堂中央,对着刘仁轨拱手:“恭祝阿翁新年安康,福寿延年。”
“好了,起来吧。”刘仁轨微微抬头,然后拿出一只红包,递到了霞儿的手里,霞儿立刻抓住红包,弯着眼睛抱拳道:“多谢祖翁。”
刘仁轨笑笑,然后看向李绚,问道:“你昨日是不是故意喝多的?”
刘瑾瑜顿时侧身看向李绚,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昨日大朝之后,李绚是被李敬和其他宗室子弟一起送回家的,喝的是酩酊大醉,但很奇怪的是,他喝醉了却是死死闭口不言。
不打不闹,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
刘瑾瑜很少见李绚喝醉,即便是偶尔喝多,也是意兴大发,诗作连篇,但像昨日那般安静的却是少之又少。
李绚宽慰的看了刘瑾瑜一眼,然后看向刘仁轨说道:“不过是昨日之事高兴罢了。”
“是和郑王有关吧。”刘仁轨没好气的看了李绚一眼,说道:“昨日你离开两仪殿的时候,郑王一直拉着你的手说对不住伱,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瑾瑜诧异的看向李绚,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情。
李绚轻叹一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昨日,王兄向孙婿询问,是否能够调任吐蕃,找地方做一任刺史,孙婿给拒绝了。”
刘仁轨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接着问道:“还有呢,若仅是你拒绝他调任吐蕃,应该是你说对不住他,而不是他说对不住你?”
“岳翁知道的,孙婿虽然在吐蕃执掌一方,但若是一二边缘宗室,过去做个县令什么的,没有问题,陛下甚至或许乐见其成,但郑王调任恐怕陛下就要敏感了,所以当孙婿点破这一点的时候,郑王顿时便意识到了不对。”
“不只吧?”刘仁轨眯着眼睛看着李绚,说道:“吐蕃天高地远,郑王那种身体如何能够适应得了吐蕃?而且如今吐蕃远还未定,他根本没有提……不,他根本就不应该想到吐蕃,所以是有提醒他……有人在算计你?”
李绚有些苦笑的点点头,说道:“王兄和孙婿的关系向来友善,他有所求,孙婿历来都是尽力帮忙,所以才会被人盯上。”
“所以他才会说对不住你,所以你也才会喝多……不,你是故意喝多点,好手段啊。”刘仁轨深深的看了李绚一眼,神色惊叹。
李绚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因为霞儿之事,小婿昨日本就颇为引人注意,之后喝醉和王兄之事,更是少不了会被人关注。”
李绚抬头,看向刘仁轨道:“岳翁都忍不住的要问了,那么其他想要探究根底的人,自然也少不了,所以王兄那里,怕也一样会有很多人问,事情究竟如何,自然容易查到。”
“有人挑唆郑王,找你要官,你若是许了,恐怕会在陛下那里的感观下降,你若是不许,郑王便会不高兴,但他们没有想到,你竟然看破了这一层。”刘仁轨眯着眼睛,说道:“这种愚蠢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李绚为人如何,皇帝,武后,朝中宰相尽皆清楚。
这件事情在他那里根本就过不了关。
算计也算计不到他的身上,只能是白费功夫,可偏偏还是有人做了。
李绚摇摇头,说道:“此事不好查,王兄也是在回京的路上,碰上几个赶考的士子,听人说了几句,至于其他,他也不清楚。”
稍微停顿,李绚笑笑道:“此事岳翁已经注意,陛下,天后,诸位宰相那里,恐怕也一样注意,到时查呗,必然能有所结果,而且不用孙婿动手,背后算计之人就要遭到惩罚。”
刘仁轨平静的点点头,随后像是想通了一切,摇摇头道:“你的手段越来越老辣了,不过是一个喝醉,便已经将别人送上了刑台。”
“算计诸王,离间宗室,破坏大局,心怀险恶。”李绚轻声说道:“这样的事情,陛下第一个不会答应。”
刘仁轨稍微停顿,随即摇头,无奈的说道:“你这样,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是有人想要孙婿的命啊。”李绚轻轻摇头,侧身看向刘瑾瑜,目光又落在了霞儿的身上,低声说道:“最近这些事,不过是风雨刚起罢了,如果不开开重手,怕是麻烦不断。”
刘瑾瑜整个人顿时就平静了下来,然后抱着霞儿来到了刘仁轨身侧,然后轻声问道:“阿翁,陛下难道真的是觉得霞儿能带来什么好运吗,干嘛非揪着不放?”
刘瑾瑜也没有想到,皇帝会改元永隆。
随福昌而永隆,开太平以更始。
如果说除夕,人们还是在福昌县主说不定真的能带来好运气,但到了昨日,皇帝直接改元永隆,更是让无数人心中笃定。
昨日,哪怕是李绚喝醉了,也有一大堆人上门来探听霞儿的婚事。
要知道,霞儿今年刚到五岁,五岁的女孩,便已经有一大批人来定娃娃亲了。
刘仁轨侧身将霞儿抱进了怀里,然后抬头看向李绚,问道:“贤婿,你也是道门出身,福运之事,你自己最清楚,老夫问你一句,陛下如此做,对霞儿有影响吗?”
李绚微微抬头,略做沉吟,摇头道:“眼下不是坏事,甚至经过昨日之事,霞儿将来起码一个郡主,是稳了的,但道门讲究福运流水,有涨有落……”
“若仅是郡主还好,但若是再进一步。”刘瑾瑜看着刘仁轨,眼神之中无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