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下,一辆辆罩着黑布的囚车快速的通过宫门。
程务挺手持长槊,站在宫门之上,目光直落押送囚车的李绚身上。
一身的红衣金甲,面色冷然,即便是进入皇宫,李绚依旧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
甚至有一缕目光,直接落在了宫门上的程务挺身上,但在瞬间就离开。
而程务挺的目光,则始终都落在李绚身上,冰冷坚决。
转过身的李绚,嘴角带出一丝冷笑。
阴沉锐利。
……
李绚亲自护送囚车,来到了大理寺。
从大理寺正门进入,一直到最后院的大理寺狱。
大理寺狱,御史台狱,刑部狱。
大唐关押犯人的最高机构。
任何经由三司处决的犯人,全部都要被关进这个三个地方。
哪怕其他在千牛狱,金吾狱关押的犯人,只要进行审判,都要送进这三个地方。
至于不送进来的,要么放了,要么被密裁了。
大理寺狱门前,大理寺卿段宝玄,大理寺少卿徐豫已经站在门前等候。
看到李绚停马,两人同时拱手道:“见过彭王。”
“段公,徐少卿,久见了。”李绚翻身下马,对着段宝玄和徐豫拱手。
“王爷客气。”段宝玄微微笑笑,目光落在囚车之上,问道:“这里面便是……”
“嗯!”李绚点点头,说道:“陛下下旨,让绚将人犯押送大理寺,如此说来,这案子,便是由大理寺主审了?”
“是。”段宝玄轻叹一声,说道:“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但地点放在了大理寺。”
越王谋逆案已经被正式定性,中枢由三司会审。
江南由裴行俭,越州都督来敬业,还有江南各地刺史查封越王府产业,查察不法。
洛阳由洛州长史袁嘉祚负责,追查一切涉案之人。
弘农,由大理寺少卿徐豫前往,搜捕涉案人等。
从江南,到洛州,弘农,汝南,长安,还有牵涉的冀州之地。
从案发到现在,皇帝用最快的手段,将所有相关人等全部抓捕。
案情已经彻底平息,剩下的,就是审讯定罪。
不过人犯看起来牵涉甚多,但仔细观察的话,你就能发现,这已经是极尽的少了。
如今各司逐渐将涉案人等送入大理寺,除了越王还没到以外,李绚送来的兵部侍郎萧德昭,已经是本案最大的疑犯。
李绚点点头,侧身对着苏宝同摆摆手。
苏宝同上前,直接将囚车上的黑布掀了下来。
随即,穿着一身干净囚服,脸发也整理的特别干净,坐在囚车之中的萧德昭,出现在众人眼前。
段宝玄看着萧德昭,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味道。
萧德昭奉旨前方洛阳巡查封禅安全事宜布置,当时段宝玄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种安全事宜的布置,完全可以交给千牛卫,金吾卫去负责,哪怕再不放心,也有几个大将军在,如何轮到他个兵部侍郎。
但偏偏兵部在此事当中,本身就有所牵扯,再加上事关封禅,这本就是皇帝的重视,派兵部侍郎去,也不算有错。
段宝玄当时觉得有些蹊跷,但仔细想来也能说的过去,可怎么都没有想到,仅仅是十日不见,萧德昭就已经成了阶下囚。
而且还是事涉谋逆的主犯。
“德昭兄。”段宝玄对着萧德昭微微拱手。
萧德昭原本一脸坦然的看着段宝玄,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是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拱手道:“段公。”
“来人,解锁。”李绚向后一挥手。
随即,萧德昭,还有其他各辆囚车相继被打开车门,里面的人犯被押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被送入大理寺狱,段宝玄这才叹道:“萧侍郎的运气很不好。”
“是啊,摊上这么个儿子,连全家都被折了进去。”徐豫轻叹一声,满脸感慨。
李绚轻轻点头。
对于这件谋逆案,萧德昭是真的一无所知,甚至他都根本从来都没有这种心思。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他无罪。
萧家四郎,萧灌,利用萧德昭的权势和地位,在幽燕之地,招募了大量役满士卒,之后购买军械,藏匿人员,窥伺皇帝动静。
这一桩桩一件件,落到最后都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最重要的,是萧灌所用的渠道,很多都是萧家在兵部的人员和势力。
萧德昭任兵部侍郎,无疑会将相当一部分萧家子弟带入兵部,而且还有不少要职。
更甚至于在此之前,萧家本就有不少子弟任职兵部。
里外之下,萧家在兵部的势力极盛。
这些人,在知情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不少都帮了萧灌的忙。
萧德昭无论如何都是难辞其咎的。
“根据洛阳方面查察,萧灌所用的不少钱财,其实都来自于越州。”李绚跟着叹息一声。
就是这些钱财,补上了最后的一份证据,也彻底将萧德昭送上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