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明德殿,李显坐在桌案之后,面前摆着一本长长卷轴。
上面是西域诸国的地图。
但现在,李显的心思根本就没在图上。
李旦就坐在旁边,他一样也是坐着在胡思乱想。
殿中群臣虽然也都在做事,但心思都没在事情上,各个心思沉重,气氛压抑。
只有范履冰坐在稍靠门一些的地方,神色平静。
整个北门学士只有他一个人来了东宫,其他人大多帮着武后处理政事。
而且,整个北门学士之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在东门任有职司。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明德殿外响起。
还没等众人站起,一名青衣内侍已经快步走进殿中,呼吸急促的喊道:“陛下口谕!”
李显立刻站了起来,走到殿中跪下。
殿中其他人也在同一时间全部跪下,李旦跪在了李显的神色,呼吸急促。
内侍站在殿中,看向跪着的众人,肃然开口道:“传陛下口谕,着太子即刻觐见。”
“儿臣领旨!”李显沉沉的躬身,然后才抬头关心的问道:“内侍,父皇已经醒了?”
“是的。”内侍忍不住笑着点头,说道:“上苍垂怜,陛下无恙。”
“呵!”李显忍不住的长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身侧的李旦说道:“四郎,随孤一起去见父皇。”
有些发愣的李旦迅速反应过来,赶紧点头道:“好!”
看着李显和李旦就要站起,内侍赶紧上前,低声道:“殿下,奴婢这里,陛下只召太子一人,相王殿下是否再等等。”
李显微微一愣,看了内侍一眼,然后满脸诧异的看向李旦。
李旦嘴角微微抽搐,随后苦涩的摇摇头,说道:“皇兄,你先去,父皇那里你多看顾一些。”
“嗯!”李显点点头,然后起身快步朝着东宫外面而去。
殿中的群臣想要跟出去,但一侧的姚令璋咳嗦了两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李旦轻叹一声,转身走到了桌案之后,目光看着前方发呆。
范履冰看了李旦一眼,忍不住微微摇头,相王殿下,还是太稚嫩了。
……
李显刚刚走出东宫,就看到刘仁轨正好从后面骑马而来,前面一名青衣内侍引路,后面跟着十几名千牛卫。
“太傅。”李显赶紧停下脚步,拱手看向刘仁轨道:“太傅,父皇也召见你了吗?”
“嗯!”刘仁轨点点头,说道:“宫中传旨,召老臣觐见,没想要殿下也一起。”
刘仁轨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尚书省还要在更东面,宫中传旨怎么一快一慢点。
李显翻身上马,一边催马前行,一边对着刘仁轨说道:“孤也是刚刚接到的父皇口谕,没想到一出门就碰到了太傅。”
刘仁轨看了前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陛下已醒,身体无恙,太子专心朝政便好。”
李显眉头一挑,点点头,说道:“孤只愿父皇安然无恙就好。”
“殿下仁孝。”刘仁轨满意的点点头,李显虽然有诸多缺点,但唯独这一点最好。
朝中官员虽然不会太明确支持李显,但是如果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朝中的人心自然归附,而且比一般人想的要更稳固。
这一手是阳谋,偏偏很多人却都不在意。
的确能将这一手的位置发挥出来的,也只有皇帝。
只有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上,潜移默化的威力,才会爆发出来。
……
出了延喜门,北行已经可以看到大明宫。
丹凤门外,数十名内外官员等着天后召见,但原本应该安静等候的他们,却是低声相互间在说些什么。
皇帝昨日朝堂上突然昏厥,虽然御医传言无事,朝政也在有条不紊的处置,甚至皇后昨日还接近了几名外臣。
可即便如此,朝中官员依旧心中不安,毕竟皇帝的病情沉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就突然间急转之下。
“吱呀”一声,丹凤门突然打开。
下一刻,一身红衣金甲的左千牛卫将军,北平郡王李景嘉已经带着一整队的千牛卫从宫门而出,然后朝着长安城中奔驰。
看到李显和刘仁轨,李景嘉立刻放缓了马速拉住马匹,停马动手道:“末将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左相,圣命在身,末将失礼了。”
“无妨。”李显摇摇头,问道:“王叔这是?”
李景嘉没怎么迟疑,拱手道:“这两日,长安城东西市,有一些野心之徒,肆意散播谣言,陛下下旨,让臣抓捕其人,同时深查其背后主谋。”
“如此麻烦王叔了。”李显认真的点头,这种野心之徒,就该千刀万剐。
李景嘉笑了,拱手说道:“末将就先告辞了。”
“王叔小心。”李显微微点头。
李景嘉立刻调转马匹,带着手下人,快速的朝着南市杀去。
“又有一批人要死了。”刘仁轨轻叹一声,仿佛在他的言语之中,接下来,李景嘉很可能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李显骑马朝丹凤门而去,同时轻声说道:“那样的有心人,还是少些都好,孤可不希望他们有一日传谣言传到孤的身上。”
“也是!”刘仁轨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