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毁人之法,嫡庶对调(1 / 2)

腊月十六,清晨。

东宫大门之前,李显一身黑色九蟒九章圆领袍,在前后数十宫人护卫的围绕下,步行前往承天门。

刚走没几步,李显突然看到李竹快步从侧前方而来。

李显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果然,李竹快步来到他的身前,将一份信笺递上。

李显打开一看,眉头一挑,随即看向李竹说道:“告诉彭王,孤知道了。”

李竹沉沉拱手,然后快步朝端门而去,然后转身向西,朝城西而去。

李显收敛神色,然后继续向前,很快便进入了承天门,来到了贞观殿,接过了药房熬好的药罐。

刚刚踏入贞观殿的瞬间,李显的脚步就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贞观殿比昨日还要更加温热许多。

李显面色肃然的走入了贞观殿,虽然他的脚步声,极度的轻微,但依旧惊动了御榻上的皇帝。

“父皇!”李显的声音很轻,然后沉沉的叩拜在地。

帷帐之后,李治的手微微抬了抬。

“谢父皇。”李显认真的躬身,然后才站了起来,走到御榻之前,从药罐里面小心的倒出一碗药,同时目光仔细的药碗里的药汤的色泽,做完这一切,李显才松了一口气。

将药碗递给帷帐后面的王福来,王福来接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口之后,然后才小心点喂给皇帝。

李治喝完一碗药,微微闭上眼睛歇息,然后才缓缓的开口:“昨日你以宫中的名义送下去的银炭,朝中什么反应?”

“其他不知,但东宫诸臣的心思却是稳了许多。”李显神色兴奋,但却又谨慎的回答。

李治点点头,轻声道:“损耗皇室,安抚百官,间接打压洛阳银炭价钱,彭王总是能够在这方面想出一丝手段来。”

“终究是儿臣受益。”李显拱手,说道:“如今大雪渐消,调动军士去山上砍伐一些,弥补宫中便是。”

“嗯!”李治点点头,说道:“彭王说如何解决郑家之事没有?”

“没有。”李显躬身,低声说道:“王叔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如今看来,还是在儿子和郑九娘的婚事上做文章。”

“放心,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李治躺在床榻上,感受着浑身的冰冷在逐渐的散去,他平静的说道:“你这一次好好的看看,看看彭王会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日后等到你出手的时候,才能有所效仿。”

“喏!”李显应命,然后开口说道:“刚才,儿臣入宫的时候,王叔让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让儿臣这些日子,每日都去看一眼太平,一直到大婚,或者太平生产。”

李治略微琢磨,突然笑了,难得的点头道:“看吧,他这种开始借势了,想来他心中已经有所筹算了,只是结果如何,还要看他所面对的困境有难。”

李显趁着点点头,随后抬头问道:“父皇,儿臣有个问题。”

“讲!”皇帝的声音很平静。

“武功苏氏的事情。”李显略微沉吟,谨慎的说道:“苏瑰固然有才,但他毕竟是李厥的亲舅舅。”

李厥,恒山郡王李承乾三子,但也是嫡子。

李象,恒山郡王李承乾长子,但却是庶子。

在李承乾病逝之后,李象以恒山郡公长子封郇国公,而李厥,却是什么都没有。

李治轻叹一声,说道:“皇兄虽有子嗣传世,但多年以来,李厥却非是什么有才之人,如今已经年过四旬,只要不让其回朝,便诸事皆无。”

李治微微抬头,认真说道:“三郎,伱记住,有的人想要往上走,那么有的人就必须要下台,苏瑰任左司郎中,窦思泰免罪,他若是想要再进一步,那么就必须要想办法。

拉下一个人来,至于这个人是谁,就看他合不合你的心意了。”

深吸一口气,李治说道:“这是一把刀,一把将会很锋利的刀。”

“儿臣明白了。”李显沉沉叩首。

“去忙吧。”李治微微摆手。

李显再度拱手,然后倒退着离开贞观殿。

李治躺在床榻之上,在他和李显这一番言语之间,浑身上下的寒气已经尽消。

李治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眼下这药,虽然让他在白天的时候充满力气,但是到了晚上,却是更加的冰寒。

这药,服用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之前的计划已经被打断,若是再豁然换药,怕是对身体又有伤害。

便是他这下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

黑驾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洛阳城西的官道上。

两队右卫骑兵前后护送,全部横刀悬于腰间,长槊挂在马侧,弩弓背在身后,行走之间岔气冷冽。

李绚平静的坐在马车之内,呼吸轻缓,眼睛微闭,似乎神思已经转入其他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突然一停。

就在这个时候,李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郑氏庄园到了。”

“嗯!”李绚轻轻应了一声,平静的睁开眼睛,随后面色肃然的掀开车帘,平静的走了下来。

一身黑底金丝长袍,腰间挂着黑鞘长剑,李绚刚刚下了马车,一堆穿着白麻丧服的郑氏族人就迎了上来。

两名中年人率先走出。

年纪偏轻,身材略高,眼中带着疲惫,神色郑重的郑氏子弟,对着李绚拱手道:“下官代州司马郑玄楷见过王爷。”

“见过郑司马。”李绚神色肃穆的拱手回礼,这一位便是郑九娘的父亲。

同安郡公郑仁泰的弟弟,郑仁山的儿子,也就是李显的未来岳父。

“这位是在下堂弟,郑玄安!”郑玄楷稍微退后半步,将郑玄安让了出来。

郑玄安虽然是郑仁泰的儿子,但却不是崔氏之子,所以只是庶子。

“见过王爷!”郑玄安面色悲戚的对着李绚拱手。

“郑兄!”李绚拱手还礼,目光却不停的落在郑玄安的身上。

这个人看起来哀伤,但市侩的脸上,还是能够看出一丝虚假。

果然,庶子而已,如何会和嫡母有多少亲情,更别说崔氏还是那样的脾气。

“二位节哀。”李绚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本王此番奉旨而来,代陛下吊唁,本来应该连续吊唁三日的,不过昨日的事情……实在有些不方便,还请二位见谅。”